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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踢马腹,催马前行。
马儿“嘚嘚”跑了几步,将要出大门之际,忽地一扯缰绳,转过马头,秀眉一挑,狭长眼睛猛然睁大,闪现一丝厉色,扬起马鞭指着那两个跪地的人,对吴成喝道:“再有这样事,也不用送去竹园挑粪,全家都赶出去!”
吴成听了愣住,连众人也都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少爷说这样话没人觉得奇怪,大小姐发怒却让人心惊。
小葱清叱道:“你们怕那两人是书院的,不敢得罪他们也就罢了,没派人跟着也算了,为何回来也不向丁管事告知此事?今日算你们好运,那两人真是书院的人,若是那有心来纵火的,这会儿怕不是已经烧起来了。那时候,你们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说完,径自催马去了。
板栗右手执鞭,轻轻击打左手心,似笑非笑地看着吴成和丁大道:“都记住了?就按妹妹说的办。这好日子过久了,有些事都忘了哩。闲的时候你们也该回想回想才是。”
吴成惭愧低头,丁大等人皆不敢吱声。
葫芦站在一旁,神情肃然,一言未发。
这里是姑姑家的产业,有板栗在,他自是不好插嘴的。可是,他心里也跟板栗小葱一样,认为这两人所犯之事绝不能轻饶。
永平七年末的那场大火,如同一个噩梦,嵌在记忆深处,张家和郑家老老小小都不会忘却。那场大火,烧掉的不光是银子,还差点烧死姑姑一家。每想起这事,他都心惊肉跳。
防火,在张家和郑家那是不容任何人懈怠的事。
板栗说完话,跟葫芦纵身上马去追小葱,将这一摊子丢给吴成收拾。
朱师傅瞥了跪地的两人一眼,也催马带人跟了上去,一边心中好笑:大小姐心善?那也要看是什么事,对什么人,真当她是菩萨呢!
他在张家呆了这几年,可是从不敢拿少爷和小姐们当小孩子看,据他看来,张家这些小辈只有比老爷太太更厉害的,连郑家也是一样。
前面岔路口,小葱正驻马等待他们。
这岔路一边通向桃花谷张家,一边是往山外清南村去的。
板栗便对葫芦道:“葫芦哥,晚上去我家吃饭吧。让春子回去跟大舅母和外婆说一声。”
葫芦忙摇头道:“不了。闹了一天,我还有好些事儿要忙哩。等姑父回来我再去看姑姑。”
到了近前,跟小葱也说了这话。
小葱便托他顺便送秦淼回家,说自己就不回师傅家了,想家去住一晚上,她都好几天没回去过了。
见葫芦点头,秦淼兴奋地对他道:“葫芦哥哥,我跟你骑一匹马。”
板栗和小葱见她一派天真,丝毫不在意男女之防,忍不住就偷笑起来,但都没出声打趣她。
倒是葫芦略有些尴尬,却也没说什么,只微微一笑,催马上前。
两马靠近,秦淼斜身就要往他马上爬过来。
葫芦吓了一跳,忙伸出手臂,一手牵她胳膊,另一臂揽住她小腰,将她接了过来,放在身前坐好,然后自己跳了下来。他在前面牵着马儿,又跟板栗和小葱约定下次相聚的事,方才各自带人去了。
跟随葫芦的小厮春子忙将自己的马儿让给少爷骑,自己不远不近地跟在后边。
秦淼看着小葱等一行人往桃花谷去了,方才小声对葫芦道:“葫芦哥哥,小葱师姐刚才可真厉害。往日里我都没见她发过这样的火。板栗哥哥也是。”
葫芦垂下眼睑,沉声道:“家里用的人多了,不管严些是不成的。有些事可以不计较,但像今儿这事,一定不能置之不理,否则的话,这山林出一点事我们都承受不起。”
秦淼点点头,忽闪着大眼睛好奇地问他道:“葫芦哥哥,你也会这样凶吗?”
葫芦转头,对她认真说道:“我也会凶。比板栗还凶哩。”
秦淼听了张大嘴巴,忽地拍手笑道:“是吗?葫芦哥哥真厉害!怪不得我爹常说你很聪明有主意呢!”
葫芦一愣,半响才无声地笑了。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西边山峰上晚霞似锦,映得半边天空都红了,煞是好看。
山道沿着山脚蜿蜒前伸,两边缓坡之上,各色树木密集。除了橡树之外,还有好些果树,如柿子、枣儿等,却还没成熟。
这山道是张家为了进出桃花谷而专门修建的,很宽敞,可以并列跑两辆马车。每隔一段就有几户人家簇居,都是张家的佃户或下人,一为看守门户,二则打理山上树林。
秦淼坐在马上,看着周围的山景,一边跟葫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神情很是惬意欢快。
“葫芦哥哥,你看那橡树上有个喜鹊窝儿。好大哟!里边儿说不定有小喜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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