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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良好的隔音效果所赐,她不知道他是何时离开的,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脱离了跟踪犯的贴身威胁,受害人的心情原本应该变得轻松,却莫名奇妙地生出一阵郁卒失落。周唯怡为此倍感困惑,只好将毛毯扔在沙发上,气呼呼地骂了句:“神经病。”
第二天早上,她照常起床上班,轻车熟路地搭乘地铁,准时抵达瑞信大厦。
总裁办公室里没有人,浴室、衣柜都保持着原状,看来张任并未在此过夜。周唯怡按部就班地做完保洁,关好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了一整天的工作。
没有张任的打扰,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午饭时,同事们纷纷邀约外出觅食,瑞信资本所在的楼层走空了一大半。前台小妹主动发出邀请,却被周唯怡婉言谢绝。
她将自带的便当在微波炉里加热,调出近期的二级市场行情,准备一边吃饭一边研究。
拖沓的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
张任穿着昨晚那套脏衣服、浑身酒气,跌跌撞撞地出现在视野里:微挑的桃花眼中,布满细密的红血丝,似是彻夜未眠;原本白净的脸颊上,沾着零零星星的污渍,看不清本来面目;一头枯发乱如杂草,张牙舞爪地伫立着,哪里还有半点形象可言?
“你这是怎么回事?!”
周唯怡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搀扶,却被对方推开好远。
他斜睨着她,无声的视线里尽是防备,还掺杂着些许愤怒和焦虑——像只跌入陷阱的小兽,既渴望帮助又惧怕伤害,进退之间难以两全。
正当周唯怡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男人就这么直挺挺地栽下去,趴在地板上,再也起不来了。
幸亏公司里没什么人,否则总裁大人这副模样出现,被人笑话事小,毁了瑞信资本的招牌事大。趁着午休尚未结束,周唯怡连拖带拽,将张任弄进办公室里,又随手把门带上,这才满头大汗地看着那一滩“烂泥”,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身上很臭,香水、机油和烟酒的味道混杂着,衣襟还留有唇印;一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就算因昏迷失去知觉,也不肯放松分毫。
躯体变得异常沉重,如千斤重担般紧贴地面,任由推搡拖拽,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刚才着急把人弄进来,她早已耗空大半力气,如今只好脱掉高跟鞋、挽起袖口,模仿相扑运动员的姿势,一点点将张任往浴室里顶。
总裁办公室的地面铺着羊毛地毯,光脚踩上去蓬松柔软,却缺乏必要的摩擦。
周唯怡进两步退一步,花了好半天,才将人往前挪了几十公分,距离浴室还有一段长长的距离。
时间很快过去,午休已临近结束,门外传来同事说话的声音,办公楼里再度变得热闹。
她庆幸自己提前把人弄了进来,却不知道接着该如何是好:酸痛的手臂、磕青的膝盖,全都在发出抗议,再这么下去,就该因公殉职了。
万般无奈之下,周唯怡抬起男人的双腿,调整方向,而后一鼓作气、脚下用力,踢着他像烙饼似的翻滚起来。
有了速度就有了惯性。
眼看着渐渐接近浴室,周唯怡也愈发不管不顾,脚踢在张任身上毫不心软,相反还有几分报复的快&感。
忙于收拾眼前的烂摊子,她没有听见门外突如其来的沉寂,也没有听见高管们唯唯诺诺的声音。直到总裁办公室被打开,以一位长者为首的众人出现在眼前,周唯怡才吓得一屁股坐了下去。
地上还垫着个张任。
无论身经百战的资深经理,还是长袖善舞的行政主管,包括董事长的秘书、司机,都没见过这番诡异荒唐的场景——大家瞬时就没了声音。
只有站在人群正中的那位长者,凭借一身强大气场镇住局面,目光凌厉得几乎能够置人于死地。
周唯怡意识到自己还坐在张任身上,两人交叠的姿势也很不雅观,连忙挪动双腿,试图摆脱困境。孰料用力过猛,又一下子向前扑到,整个胸都压倒张任的脸上去了。
人群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
如果说,围观者之前还有震惊和看好戏的心态,如今则只剩下满满的敬佩之情。
在这个资本为王的时代,能够当着本地首富的面,将其独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压制于身体之下……
如此作为,绝非“勇气”二字可以概括形容。
还没等周唯怡回过神来,长者的随扈就开始驱赶人群,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关上大门,确保影响被限制在可控范围内。
深吸一口气,她缓缓支起身子,又用尽全力控制住本能的颤抖,终于站定原地。
周唯怡尽量平静看向那位老者、张任的父亲、瑞信集团的董事长张永安,微微鞠躬:“初次见面,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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