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个将军没有战死沙场。
在这之前,贺重霄曾千百次地以为自己最终的归宿该是捐躯疆场,马革裹尸,像杨老将军那般埋骨英魂,死得其所。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没有死在北狄的乌兹弯刀下;没有死在南蛮的烈火猛禽下;而将要这般窝囊地死在这该死的阴谋阳谋,死在自己人手上。
何其可笑,又是何其可悲。
漆黑怒涛般的悲怆从贺重霄瞳中倾泻映出,他抡刀纵马,直逼高崖。
“放箭!快放箭!”
断未料到贺重霄竟能在如此强烈的攻势下支撑如此之久,高茂才心下大骇,忙尖声命箭手再添箭弩。
“摘下这叛将佞臣头颅者赏百——”
高茂才“金”字还未脱口,下一秒,勒缰跃上山崖的贺重霄控弦如风,伴着一声惨叫,他便已应声栽落下马,殷红鲜血自他斑白的鬓角缓缓滑落,被当枪使的他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呼……”
温热粘稠的鲜血顺着贺重霄的掌心海蛇般蜿蜒流下,映得原本雪亮的刀锋更显寒凉。贺重霄一甩手,落下一串血珠,刀柄已近滑不可捏,而贺重霄的每寸盔甲衣袍亦被不知何人的鲜血浸得透湿。
又是一阵箭雨遮天蔽日般笼袭而来,贺重霄没再挥刀抵挡,而是任其没入皮甲,但与此同时他亦引箭,高崖上的几名贪官奸佞随之大叫着坠落山崖。
“别别别……我我我……不是我要杀你啊,我……!”
见贺重霄御马一纵,奔至高崖,见其明明已身中数箭,血染袍衫却仍双目赤红,携肃杀杀意,那唯独幸存的奸吏当即腿软,瘫倒在地吓得屁滚尿流,惹出一身膻腥,但贺重霄却看都没有看其一眼,只是腕臂微沉,一刀封喉,止了那人跪地求饶。
连斩数名奸佞后,贺重霄喘息着,略显踉跄地来到了方才一直躲在角落的年轻人面前,贺重霄认出这人是新晋的探花郎孟平志。
阴影伴着浓厚的血腥味悬笼至面前,孟平志瑟缩着闭上了眼睛。他还年轻,才封了个小小史官,正还因此心下郁郁。但在官场中备受排挤的他还没来得及施展胸中鸿鹄大志,便被无奈卷入了这场莫名其妙的“屠佞除奸”,马上便要这般同样莫名其妙地成为这叛将手下陪葬的亡魂。
见贺重霄已然举起了陌刀,年轻史官连忙闭上了眼睛,可疼痛却并未如他意料中那般如期而至。
“铮——”
贺重霄挥刀,斩断几支箭矢,但旋即却有更多长箭破空袭来。一支利箭穿刺腕心,陌刀坠地,贺重霄亦伴着踏雪哀鸣摔落马下。
“你是好官,我不杀你,咳……”
贺重霄轻咳一声,霎时便吐出一口鲜血,他以刀尖点地,勉强稳住身形,胸前穿刺而过的是一柄极长极利的矛。
“大煜的江山还要留给你们去守、去护……”
孟平志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是从一个被冠上谋逆之罪的叛将口中说出的,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伴着汩汩涌出的鲜血,低沉到几近喃呢的话音戛然而止。与此同时,箭雨停了,万物静了,放眼峪内血流漂橹,尸横遍野,十万重霄儿郎悉数埋骨伏尸于此。
猎猎长风过耳,卷起一地枯枝落叶,金黄渐埋猩红,若是满峪尽带黄金甲。
贺重霄生前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屈膝俯首,而他跪拜所向正是京都。
*
煜宫,南熏殿。
御医方才给大病初愈的萧憬淮号完脉,便有一得了上官传令的小黄门推门入了殿内。
“陛下,重霄已灭。”
“你……说什么?”
方才饮了药膳正欲歇下的萧憬淮见忽有下人闯入殿内先是不满皱眉,正欲斥责一通将之撵出的他忽听此句,脚下步履却顿时一滞。
那小黄门心下诧异,那传信的上官分明同自己说的是重霄乃逆军,其将领贺重霄更为佞臣叛将,陛下欲诛之为快拍手称好,可怎么眼下却显得这般惊骇?
与此同时,一个红木托盘被送上御前,那小黄门亲眼看着萧憬淮用颤抖到无以复加的手掀开那氤泅着血迹的雪亮白布,尔后却在看到那叛将首级后,本就含着恹恹病色的面颊失了血色,霎时瘫软在地。
“陛下您……?”
小黄门有些发懵,他试探着小声出言询问,而下一瞬,仿佛被抽剥了魂魄的萧憬淮骤然弹起身来,几近癫狂地扑向角落的暗阁,像护住什么珍宝般地把那半枚凤血玉捧握在左胸前。
冬雪初遇,上元相诺;佛前立誓,仲秋表意;儋州相守,再到母妃暴毙……这近三十多年来的回忆如飓风疾雨般铺天盖地地朝他席卷而来,最终停在了二十八年前的金殿初登——
太.祖病急,骤然驾崩,虽说萧憬淮已位居东宫,可因其出身,朝中反对不满者仍旧此起彼伏。正当殿内众臣窃窃私语,丝毫不顾忌年轻的新君已端坐明堂之际,宣政殿大门訇然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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