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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拍拍身上的尘土入了厅。苏晚见他神色不明,忙进了屋,放下包袱准备煮点晚饭。
云宸的包袱里准备了些夏日穿的衣物,精致的绣花鞋,挽发用的发簪,压药来的梅子,还有些瓶瓶罐罐,季一见过说是疗伤的药材,说这话时,眼里闪着的光让苏晚有些不明,却不知从何问起。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晚珍惜着难得的安宁,配合季一的治疗,身子渐渐大愈。山谷的路好似封上便无人再开,季一说是世局混乱,谷外战火连天,那路怕是无人有暇来顾,他也未有打算出谷,因此便由着它了。
好在山谷里充备殷实,几个月也未见缺了什么。苏晚还发现,季一每个月都会去一次后山,日出而出,日落而归,他人私事她不便多问,正如季一也不会问她每月在槐树底见的朋友。
云宸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来看她,带上各种新奇的玩意,苏晚每每见到槐树底下颀长的影子,便觉得谷里的阳光都灿烂了几分。
夏去秋来,槐树底下片片落叶,铺了一层又一层。苏晚靠坐在槐树底下,怀里揣着云宸给她的包袱,脸上是不自觉的笑意。
“晚娘,再过一月,你便可出谷了。”云宸同样靠坐在槐树边,懒懒地把玩着地上的一片落叶。
“嗯。”苏晚抿嘴笑了笑。
“你打算去哪里?”
苏晚怔了怔,一直留在谷内是不可能,若出谷……她想了想,轻声道:“随便找个小村住下吧。”
“晚娘……”云宸突然侧过身子,握住苏晚的手,“出谷之后,你,跟我走可好?”
苏晚心跳突然快了起来,随着云宸手里的温度,一下一下,越来越快,如雷鸣耳,面上亦是一片烧红。风吹过来,带着秋天特有的干涩,她假意捋发,慢慢抽开手,转过脸,撇去涩然,尽量笑道:“你还真当我是晚娘你是老头子了?”
“跟我走便是了。”
“你是做什么的我都不知道。”
“跟我走便知道了。”
“你家住何方我也不知道。”
“跟我走我告诉你。”
“你……”
“你跟我走么?”云宸再次握住苏晚的手,紧紧地。苏晚心中一惊,转首,正好对上他的眸子,湛黑湛黑的,没有往日打趣时的笑意,平静无澜,却是极为认真地看着她,闪着微亮的光,像初夏时月光下葡萄架上开出的淡紫色的花,要吸入她整个灵魂一般。
这眼神太过认真,苏晚的笑渐渐收敛,撇开眼,垂下眼帘,淡淡道:“不。”
凉薄的夜里,突如其来的静谧,静到令人心慌,连刮在耳边的风都没了声音。苏晚听到云宸的呼吸声,极缓慢,平静,挠过心间,别样的酸涩,突地他一声冷笑,“你上次说,不会走,不会留我一人。”
苏晚心尖一阵荒凉,想要说点什么,又想到季一与她说过只可多活两年,便仍是低着脑袋。本来被云宸握住的手突然凉了,苏晚忙抬起头,哪里还有云宸的影子。
由秋入冬,若是在山外,定会觉得寒意十足,这谷内,只是夜晚的风比原来凉了许多,一觉醒来,偶尔还能见到微薄的白霜。
季一见东方肚白,知晓又是一个晴天。冬日日短,他不假思索便开始铺上药草。苏晚端着饭菜出来时,他正好忙完。
“晚娘近日可有心事?”季一吹了吹滚烫的稀饭,瞥了一眼苏晚。
苏晚被她说中心事,眉头拧了拧,随即笑道:“今日这顿饭后便要出谷,自是舍不得季公子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季一闻言一笑:“你若想见我,随时可以回来,说不定我还能找到给你解毒的法子。”
苏晚一勺子稀饭正到嘴边,听他这么一说,忙放下,“我这毒……还有解?”
“只能说尽量。”季一沉声道,“我习医时日尚短,虽说谷中稀珍药材不少,一般病痛稍加调理便可治愈,可你身上的毒极为罕见,该是私传已久。目前来看我是只能抱你两年性命,但两年之后,或许我医术精进,又有了其他法子呢?”
苏晚听得这么一番话,面上表情瞬时明媚许多。
“晚娘不必担心,即便我这里没法子,你那位朋友也会想法子。”
季一还是带着一贯地温和笑容,看似无意的一句,苏晚却觉得他是故意说出口的,想到每次见完云宸回来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便更加笃定,犹豫了半晌,开口问道:“季公子,认识我那朋友?”
季一喝着稀饭扫了她一眼,摇头,“不认识。”
“那刚刚那话……”
“呵呵。”季一笑起来,从上到下打量了苏晚一遍。苏晚有些不自在了,轻声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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