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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走,我就不会留你一个……”云宸低哑的声音不停在苏晚耳边重复这句话。苏晚本还担心害怕,听着他的语气,突然鼻尖酸涩,那话语带着孩子般的软腻,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乞求……
苏晚半睁着眼,看越来越亮的天空,槐花沾染着雨水折射出朝阳第一抹光亮掉落在身边。她用最后一分力气吸入槐花香,呢喃着“不走”,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暗,越来越沉,意识渐渐飘散。
净凉的雨水飘打在身上,一团濡湿贴在脸上,很是难受。苏晚不自觉地伸手扯下来,突地心头一惊,是人皮面具!
苏晚猛地睁眼,满地的槐花,身边空荡荡的,连带着心头像是被人挖去一角。云宸呢?她抬头看天,阴沉沉的,辨不出时辰。
一股凉气顺着脚底攀延而上,苏晚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加速,环顾四周,大地被雨水清刷过,尽管天气阴沉,仍是干净通透,却找不到云宸的影子。
“云宸……”苏晚有些慌了,焦急地唤着,却因为身体虚弱,声音也大不起来。
苏晚唤了半天没人应声,撑着身子站起来。云宸昨夜病发得那般严重?能跑去哪里?正欲抬步向来时的方向走,转首间看到前方好似有一人影,心下一喜,定睛看去,果然是一人,男子,穿着一身净白的衣衫,撑着纸伞,正好走到木桥头。
刚刚腾起的雀跃渐渐熄灭,云宸不穿白衣,苏晚失望地垂下眼皮,又想起什么,猛地抬头盯着那人。
雨天里,白衣纤尘不染,因着细小的雨丝,周身像是腾起氤氲的雾。长发挽起,简单得束了一个髻,眉眼精致,透着一股子与世无争的淡薄之气,步子轻缓而有力,抬眼见到苏晚,诧异一闪而过,随即对着她笑,干净到好似清涤的泉水。
“姑娘是如何入得谷中?”男子微笑着轻问。
苏晚半晌才回过神来,看了看狼狈的自己,不由地有些尴尬,“我……是朋友带我入谷,可是朋友却不见了,不知……不知公子可知这谷里还有何去处?”
男子略作沉思,答道:“昨夜突降大雨,现在谷外恐怕还是暴雨连连,出谷入谷的路怕是一早便被封上了。”
“那谷中可有其他地方可藏身?”苏晚急急问道,她不知云宸是何是离去,又为何丢下她一人独自离去。
男子摇头,眼神绕过苏晚,看向她背后,道:“姑娘看,山谷地形险僻,这颗槐树算是唯一的平地,再往前便是在下所居黎苑,你那位朋友若是去了那里,我定会知晓。”
苏晚垂首,莫非云宸自行出谷了?
“我看姑娘一身重伤还身中奇毒,心神俱损,可是来求医?”
苏晚这才想起自己,点头。
“那姑娘随我入谷便是。”男子一笑,柔地像春日新叶里掐出来的水珠子。
苏晚略作思酌,千辛万苦到了这里,再想其他也是无用,还不如先医好了身子,便对那男子点头。
男子笑着走到苏晚身边,纸伞举在她头顶,“姑娘可走得动?”
苏晚的披风早滑落在地上,身上的伤口渗出的血迹一览无余,她试着抬了抬脚,好像……还可以动……
“我可以,谢公子。”苏晚对男子回之一笑,努力移了移步子。
男子笑了笑,尽量放缓了步子,让苏晚跟上。
过了木桥,雨便只是淅淅沥沥地飘下来,显得谷内别有一番风韵。苏晚没有闲情多顾其他,只觉得这谷内花香四溢,空气尤为清新,幽静中透着一股子安逸。走过一片林子,便见到一处精致的小院,整齐的栅栏上爬满盛开的凌霄花,左面院落里有一处葡萄架,绿油油的叶子下摆了一套桌椅茶具。右面宽敞,一边角落里放了许多簸箕,该是平日晒药用的。抬头看去去是三间房子,一间大厅,左右都是厢房。
男子带着她入厅,尽管步子极慢,还是翩翩风行一般。这大厅与平常人家倒不一样,桌椅没多少,倒是摆了许多床榻。苏晚随着男子的指点在一处榻边坐下,总算松了口气。
男子在她对面落座,未多迟疑便欲替苏晚拿脉。
苏晚一怔,略惊诧道:“公子……便是大夫?”
男子对这反映早习以为常,笑得更欢,点头道:“这谷中只有我一人而已,当然也只有我是大夫了。”
苏晚忍不住又想打量他一次,粗看他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怕是比自己还要年轻。如此年纪竟是声名远播的神医,不免让人刮目,又觉得那种打量太不礼貌,便垂下眼,任他把脉。
男子的手指很软,带着蕴暖,贴在手腕上像温软的水轻轻滑过。苏晚半抬着眼打量他,温煦的面,此时格外认真,眉头微微拧着,漆黑的眸子里如平静的湖面,没有多少情感,只让人觉得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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