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夏被他笑的颇不自在,少见的小儿女神态也不自觉的出现在了脸上,轻轻的嘟起嘴来,咬着唇说:“你到底换不换啊?”
秦之炎笑着站起身来,张开双臂,一幅让青夏为他更衣的样子。
青夏稍稍一愣,就放下了手上的那件衣裳,伸出手去为秦之炎解开胸前的衣襟布扣。
大片鲜红色的血洒在他雪白的衣襟之上,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朵,青夏纤细洁白的手指扫过那些温热的液体,似乎还能闻得到那腥腥的味道。
秦之炎很高,比青夏足足高出了一个头,青夏的头只能顶到他的下巴,毛茸茸的头发不时的扫过他的脖颈下巴,激起一阵阵麻酥酥的麻痒和细小的鸡皮疙瘩。
青夏的手可以握刀,可以拿槍,可以操控军舰、战斗机和各种爆炸装置,但是此时面对一颗布扣,额角却缓缓的浸出汗来,也不知道是这个屋子实在太热,还是她心里真的很紧张。
古代人的衣服真的很难脱,青夏费了好大的劲,连一颗扣子都没有解开,她心下一阵恼火,微微一用力,只听噗的一声响声,声音那么轻,可是在这样安静的屋子里,却好似打破了寂静湖水的石头。只见那颗扣子一下从青夏的手中弹了起来,一下就落到了地上,在纯棉的地毯上滚了几圈,就静静的躺在那里,陷在毯子的绒毛里,只露出半个扣面。
青夏一愣,微微睁大了眼,半仰着头,惊愕的张大了小嘴,直愣愣的看着秦之炎。
秦之炎也是一呆,低下头来,正好撞见青夏惊愕的样子,看着她半举着的手,神情茫然的傻乎乎的看着自己。一抹笑意突然从他的眼睛中滑过,他转过头去,从下面向上望,只能看到他柔和的轮廓和嘴角隐藏着的笑意。
青夏有些生气了,她的手半按在秦之炎的胸膛上,所以可以感觉的到他胸膛微微起伏下隐藏的笑意,她生气的一用力,就没轻没重的在秦之炎的胸口上推了一下。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登时响起,秦之炎正自笑的开心,被她这样一推,自然就岔了气。青夏大惊,连忙扶着秦之炎,手急忙在他的背上拍着,可是秦之炎的咳嗽却丝毫没见轻,反而越发严重,半弯着腰,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青夏这才慌了,眼泪几乎含在眼眶上,后悔的几乎想去撞墙,转身就要向帐外跑去,却被秦之炎紧紧的抓住手腕,她又不敢用力挣脱,只能紧张的望着他,不断的拍着他的后背。
“别怕。”
终于停了下来,秦之炎面色苍白,但却还是对着青夏虚弱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安慰她说道:“没事的。”
青夏抿紧了嘴,看他的样子,不知为什么,难受的几乎要落下泪来。低下头,再也不说什么,继续为他解开扣子。熟能生巧,有了第一次,下面就好办了许多,转眼解开了一排布扣,只剩下衣领上的两颗盘扣。青夏微微踮起脚来,举起手,额头几乎能感觉的到秦之炎温热的呼吸,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像是安神的药物一样,渐渐的平息了她的思绪,她的手指灵巧的像是蝴蝶的翅膀,一层一层的解开系领带子、盘扣布绳,又解开他围在脖颈上的雪貂尾毛,缓缓的放在一旁的床榻上。
青夏绕到秦之炎的身后,脱下了外面的一层单衣,然后从后面伸出手去,环过秦之炎的身体,解开前面的衣襟,又脱下一层衣衫。
秦之炎的身体在灯火的映照下渐渐的露了出来,青夏微微有些发窘,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己从来不是什么纯情的小女生,在现代的时候,为了任务那种经验也不是一次两次,可是现在,只是见到秦之炎赤裸的上身,就觉得脸孔发烫,几乎有些不敢抬起头来。
秦之炎很瘦,但是不是像自己以前想象的那种瘦。也许是练过武的原因,他的身材很结实,肌理分明,很高大,也显得很有力。又不像是一般的武夫那样的张扬,是一种内敛的,带着舒缓和儒雅的气质。也许是由于他的病,他的肌肤很白,有着象牙般光洁的白。青夏以前也想过秦之炎一定是瘦的皮包皮骨头了,却发现衣衫之下的他,仍旧和外表一样,保持着他高洁的气度和不凡的明朗。
“依玛儿。”
秦之炎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青夏的思绪和直愣愣的眼睛,青夏一惊,下意识的说道:“恩?什么事?”
“恩,”秦之炎微微沉吟,似乎很难出口,想了想,轻轻的清了下嗓子,缓缓说道:“我有点冷。”
青夏的脸霎时间要多么红,就有多么红。她手忙脚乱的拿起那件干净的袍子,为秦之炎穿上,然后绕回前面,为他系上一排排盘扣。
许是刚刚经过了诊症,秦之炎现在很是虚弱,只是着了一点凉,就轻轻的咳嗽了起来。青夏明显可以感受的到他胸口下勉力压抑的沉重,心底下也像是压了块大石头一样,好不容易系好扣子,她连忙端起地上的铜盆,对着秦之炎说道:“我去打点热水。”
说罢,就跑了出去。
刚刚一放下大帐的帘子,秦之炎的咳嗽声就登时响起,久久压抑的声音突然爆裂的传了出来,带着破碎的疼痛。青夏抱着金色的铜盆,靠在大帐的柱子上,眼泪大滴大滴的流了下来,夜里的风很冷很凉,刀子一般的吹在她的脸上。
天边繁星闪烁,远处的高山像是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野兽一样,狰狞着它雄伟的身躯,这天地间是这样的辽阔,人力,真的显得太过于渺小。
打了热水回去,刚一走进内帐,就见秦之炎一身青色长袍,靠坐在床榻上,正在静静的等待着青夏回来。
青夏看着他笑了笑,不动声色的洗干净了一条雪白的面巾,还散发着浓浓的热气,走过去,就拉过了秦之炎的手。
“依玛儿,”秦之炎淡淡的说道,声音很轻,带着温和的笑意,“我自己来。”
说着就伸手来接青夏手中的面巾,可是青夏却没有松手,她固执的握着那一块小小的棉布,瞪大黑白分明的眼睛,直愣愣的望着他。秦之炎一愣,看了眼青夏,终于还是缓缓的松开了手。
青夏半蹲在地上,仰着头,温热的面巾擦过秦之炎的脖颈,脸颊,英挺的鼻子,苍白无血色的嘴唇,然后放下面巾,脱下鞋子,爬上榻去,半跪在他的身后,为他竖起散落的长发。
秦之炎的发丝很好,青夏以前总是很讨厌长发的男人,可是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却不知不觉的改变了这样的想法。她拿着木质的梳子,雪白的手指从秦之炎的黑发中穿过,黑白分明的,显得十分的好看。她缓缓的梳着,屋子里的空气很暖和,让人有一种想要睡过去的冲动。
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就像是青夏刚刚醒过来的那个傍晚一样,秦之炎放下身份,就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那样细致的照顾着她。青夏想,秦之炎应该就像是月亮,光芒是柔和的,并不炽烈,在充满光明的天空下,甚至看不到他的影子,但是一旦她的世界出现黑暗,他就会出现在她的身边,用他如涓涓细流一样的光芒将她笼罩起来,驱散黑夜,给以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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