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的灵堂设在宫中一角,离宫嫔居住的的地方很远堂一侧便是静安殿,只有皇后、左右昭仪和三夫人薨逝后,才有资格在这里停灵。
因为许久没有人来,灵堂内越发清冷。冯妙缩在一角,用高照容送来的镶兔毛滚边大氅,盖住身体。她凝神听着外面的声音,突然把大氅掀起,交给忍冬藏好,自己走到焚烧旧物的火堆前,俯身跪倒。
连日大雪,通往静安殿的小路,早就被积雪覆盖。拓跋宏的靴底一路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声响。刘全跟在他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里,积雪顺着靴子上的矮筒灌进去,很快就化成冰凉的水,又冻成冷硬的冰。他小心地劝说“皇上,要不等明天叫人把这里扫开了,再过去吧。”
拓跋宏对他的毫不理会,仍旧快步朝灵堂走去。檐角吻兽刚从枝杈后面露出来,拓跋宏就听见灵堂内传出隐约的歌声,飘飘渺渺,听不大真切。几分恼怒涌上来,林琅去了,这些人当着他的面,都作出一副伤心哀恸的样子,却没有一个是真心的。王琬带着瑶琴进入崇光宫,已经被他严加斥责,竟然还敢有人在林琅的灵堂前唱歌。
他快走几步,一把扯开灵堂前垂下的白幔,满含怒意向内看去。冯妙背对着门口,双手虚合,跪在火堆前。火光勾勒着她纤细瘦弱的身形,一头青丝直垂而下。轻灵曼妙的歌声,如云似雾般在半空回响。那歌声空灵如仙乐,竟让拓跋宏有一刹那的失神。
冯妙已经听见身后的细微声响,却故意装作一无所知,一段歌唱完,叹了口气对着跳跃的火光说话“林姐姐……他们觉得是我害了你。”
她沉默了一阵,好像对着一个活人说话一样,轻声问“你也相信么?”
她幽幽叹息着“其实,你这样死了,反倒比活着好。活着还不是要遵从立子杀母的祖训,到时候又是一场生离死别。”
拓跋宏原本要跨进去的步子,在听见这句话后,又停了下来。可冯妙却不再说话了,她缓缓站起身,长袖轻舞,宽大衣袖间飘落出无数寒梅花朵,纷纷扬扬地落进火里。灵堂肃穆,一身素衣的少女,举止轻盈,看不见她的神情,却已经能感受她身上笼罩着的愁绪。衣袂飘举,好像随时都要随风飘去一样。
等那花朵慢慢烧成了灰烬,她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却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哀婉情绪,反倒带上了几分刚烈决绝“林姐姐,我在你灵前起誓,一定要找出究竟是谁害了你。在我做到以前,我不承皇宠、不穿绫罗、不食牛羊。”
说完,她又拿出一块白色布帛,看了几眼,便要投进火里。
这几句话说得赤诚坚决,拓跋宏听了,也觉得微微动容,这才恍然想起,她刚才唱的歌,似乎正是一支古老的祭祀歌,她并不是在林琅灵前放肆。拓跋宏大踏步走到灵前,伸手想要把冯妙拉起来。
冯妙一见是他,迷离地半眯着眼,看着他咯咯发笑“林姐姐,皇上也来送你了,我让他也给你添一炷香。”
说着就上前来拉拓跋宏的手,一触到温热的手掌,她才变得惊慌失措,急忙忙地后退,要下跪行礼,把手里拿着的那块布帛,直往身后藏。
拓跋宏心中起疑,扭住她的手腕,低喝一声“拿过来!”
冯妙手腕上吃痛,微微皱眉,却始终抓着那块布帛不肯松手。咳喘病症被他带进来的冷风一冲,急急地发上来,她捂住胸口,神情万分痛苦,身子软软地向下滑去。
大惊之下,拓跋宏赶忙伸手抱住她,却不知道如何才能减轻她的痛苦。他抚上冯妙的胸口,想帮她顺一口气,却只是让她更加惶急,这口气喘不过来,脸色从酡红渐渐变得惨白,手指用不上力气,那块布帛打了个转飘落在火里。
布帛展开的一瞬,拓跋宏清楚地看见,那上面是用鲜红指尖血抄成的经文,细细密密的小字,颜色忽深忽浅,显然是写出几个字,指尖上的血口就干涸了,又要重新咬破。他抓过冯妙的右手对着光亮处看,果然看见十指、中指和无名指的指肚上,布满了反复咬出的伤口。
怒气比刚才进门时更盛,为什么要做这样伤害自己的事?看见她痛苦地攥紧衣襟,拓跋宏打横抱起冯妙,疾奔出去,对刘全厉声吩咐“去传御医,到崇光宫。”
冯妙半张着嘴,急促地呼吸,却丝毫缓解不了憋闷感,胸口像有把刀子在割,疼痛难忍。御医匆匆赶到崇光宫,隔着鲛纱便听见她的气喘咳嗽声,略略诊了脉,对拓跋宏跪禀“娘娘的喘症危急,臣要先用银针刺太卫穴,替娘娘缓解症状,过后再慢慢调养。”
拓跋宏轻点一下头,御医便取出三寸长的银针,贴着冯妙的发际,慢慢刺下去,轻轻捻动。冯妙皱眉发出一声微弱的痛呼,气喘却渐渐平稳下来,脸上也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
见她好转,御医把银针收回,又叫太监放下鲛纱软帐,这才问“娘娘最近有没有用什么浓烈刺激或是燃烧不净的香料?”
冯妙茫然地摇头“我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熏香了。”
御医似是有些奇怪,还是提笔写了张方子“娘娘的喘症,恐怕是先天带来的,最近心力操劳太过,又接触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才发出来了。娘娘切记,不可情绪激动,也不能吹冷风,平时不要接触花粉、动物的软毛,也不要吃豆粉一类的东西。这病治不得,只能慢慢养着,臣开了一张养血益气的方子,请娘娘照着服用。”
因为冯妙还有些风寒发热,御医又开了几张方子,叮嘱内监先去风寒、再给她进养血益气的药。汤药煎好,已经折腾了大半夜,拓跋宏接过内监送上来的描金小碗,用白瓷小勺盛着药汁,喂给冯妙。
冯妙斜靠在软垫上,就着他递过来的白瓷勺,小口喝干了药汁。拓跋宏给她盖好被子,温和地说“天快亮了,就在这里小睡一会儿吧。”
他一抬手,便有内监上来,要替他除去外袍和长靴。
鲛纱幔帐内伸出一只纤细的手臂,扯住了他的衣角,冯妙怯怯地说“皇上,请恕嫔妾不能留宿崇光宫。”
说着就从床榻上起身,向拓跋宏跪禀“嫔妾已经在林姐姐灵前起誓,不承皇宠、不穿绫罗、不食牛羊,弥补心中愧疚,没能照料好林姐姐……”
她眼中盈盈含泪,微微低着头,却又娇怯地抬眼去看拓跋宏。她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最惹人怜惜,这已经是她手中仅剩的武器。
拓跋宏把她扶起,长长地叹了口气,叫刘全去安排,用自己的呢顶软轿,送冯妙回华音殿。临出门前,还把崇光宫内日用的平金暖手炉,给她带在轿里取暖。
进了华音殿,忍冬便端出早已经备好的暖参汤,又加了两床被子,给她在寝殿里取暖,神情间全是担忧“娘娘在灵前说的话,已经让皇上感动了,何苦还要吸下那么多花粉?刚才发病的样子,真吓死奴婢了。”
冯妙捧着参汤,用嘴轻轻吹气“林姐姐生前一向多病,病发得越厉害,皇上的怜惜就越会多加一层。”
她把皇帝的情意,也变成了周详计划中的一部分,参汤的热气蒙了她的双眼,竟然觉得有些湿润。
忍冬沉默片刻,走到她身前俯身跪倒,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头“娘娘,奴婢天资愚钝,想不透娘娘今晚的高妙计策。可奴婢不想再拖累娘娘受罪,恳请娘娘教导奴婢。”
冯妙在她手肘上一托,叫她起来“哪里有什么高妙计策,不过是被人逼到绝境,不得不想办法反击罢了。”
“皇上多疑,在林姐姐的事上,无论我怎样解释,他都不肯听,”冯妙尝了一口参汤,微苦的气味让她皱眉,“我便故意让他误会我在林姐姐灵前放肆,先是唱了支祭祀歌,后来又藏起那张写着经文的布帛。等他眼见了我是在替林姐姐祈福超度,便知道是误会了我,心里有愧,才会因着我的病优待我。”
忍冬凝神听着,忽然叫了一声“啊,奴婢知道了,娘娘要奴婢在皇上走后备下的东西,也是为了让皇上知道,有人要害婕妤娘娘,更加对娘娘垂怜。”
冯妙看着她一本正经、皱眉思索的样子,向她解释“对,但也不全对。今晚皇上一时动容,才会把我从灵堂放出来,可是这些并不能消除他的疑心,他仍旧怀疑是我害了林姐姐。”
“我要让皇上觉得,是有人要杀我灭口,这样他才会真正相信,我是被人陷害的,”冯妙的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也只有这样,他才会支持我,找出真正害死林姐姐的人。林姐姐从没害过任何人,却疼了整整一天、流干了血而死,这事没有那么容易就过去了。”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灭运图录 如见道心 兵王穿越到南宋,华山论剑我称雄 不悟(网络版) 南北 毒妇攻略:农家娘子致富记 绯闻 没法说不爱 重生爱上安子迁 108 未来天王 幻想体验机 婚后逾界报告 拯救男主 小户千金 穆然 极速治愈:双修镇压道 这个主角有点厉害 写娘子 贴膜的你来一下
二向箔的使用,让整个宇宙最终沦落为二维世界成为不可逆转的事实。为了不让自身文明也葬身于降维打击当中,发动攻击者必须在二维化宇宙之前开始改造自身以适应低维宇宙,以便消灭对手,同时避免自身灭亡。为了自身...
罗亚穿越到盘龙世界,并随身携带了一个神秘的黑洞空间,从此踏上了一段传奇的强者之路!若干年后,罗亚和鸿蒙在一棵桂树下谈笑风生,静候三弟林雷的到来。...
青铜之路太过漫长吊打各路大神王者又太过寂寞青丘之冥的灵魂不会永远漂泊旅途,永无止境...
玩游戏玩得挂掉的白晨被抓进了一个游戏空间继续玩游戏。 游戏空间的某大佬威胁她说你必须成为游戏空间的头号玩家,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 白晨我已经死得很难看了 识时务的白晨最终认怂了,开始了另类...
前世,宋粲然被老公闺蜜活活剜心,才明白自己是蠢死的。重生一世,她要提升智商,好好学习。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古人诚不我欺也。她手捧小金人,脚踹小白花,风生水起,渣渣什么的滚粗,别妨碍本学霸...
月烑上一世什么都靠自己,吃苦耐劳殚精竭虑,终于一步登仙。可惜大限已到,陨落了重生之后,她立刻总结了失败的经验教训。认识到关键问题在于太勤快了所以这一世,她励志好吃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