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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开致紧紧握着曲氏的手,舌尖抵着皓齿,又缓慢挑衅的问他,“敢去吗?”
张申喷出一个冷笑,“大理寺又如何,大理寺难道姓江!?我如今是进士之身!只消说你与姓江的杂种有苟且!大理寺又怎会把这件案子交给他办?”
“也对。”岑开致似很赞同的点点头,道:“周少卿与星阔素来不对付,那你去呀。”
星阔二字已扎得耳膜疼痛,又听岑开致道:“你做贼心虚,如何敢呢?”
“我做贼心虚?”张申似乎觉得非常可笑,连说了几个‘好’,“你自寻死路,可别怪我!”
说罢,他便拂袖出门,又将院门锁闭,将岑开致关了起来。
岑开致一下失了力气,伏在曲氏身上痛哭起来。哭了一阵,岑开致抬起头来,困惑的看着窗外的圆月。
入睡前,窗户是公孙三娘关的,从外边打不开,就算张申心怀鬼胎,可他有钥匙,没必要进来开了门,又折返去窗前吓她。
岑开致用衣袖按了按模糊的泪眼,走到窗前察看,朱漆暗红上细纹如蛛网,锁扣半断,原来已经老坏,外力一推即开。
张申为遮掩漏夜前来的不妥,将将天亮才假模假样前来,开了锁,又引了仆妇进来,装作一副才发现曲氏身亡的样子,遣人去报官。
“报官?”那仆妇不解,生老病死寻常事,报官做什么?
“我疑心祖母是被这个毒妇害死的!”张申指着岑开致,目眦欲裂的说。
岑开致只觉得他聒噪。
大理寺来的捉事人是徐方,张申还请来了替曲氏诊脉的两位大夫。
“虽说张老夫人是咳喘难宁,但鄙人昨日刚刚诊脉,少说应还有半年寿数才对。”
“是,鄙人也看过方子,温养对症,并没有下什么吊命的虎狼之药。”
岑开致眸珠微动,这两位大夫她知道,并不是什么穷郎中,而是善济坊的坐堂郎中,不缺家资,也颇有名声,若说是被张申收买,岑开致也觉得不大可能,再一想到那扇洞开的窗,岑开致心道,‘难道祖母的死真的有异?’
可昨夜只有她一人跟祖母在一块,岂不只有她一个嫌犯。
此时床上曲氏合了眼,面容安详,而岑开致正握着她的手出神。
徐方看了一眼,心道,‘若是这小娘子害人,眼下还捏着尸首一副缅怀悲痛样,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这么说,绝无可能是自然病死?”徐方问。
两个郎中对视一眼,却也不敢下这个铁口。
“老人家年岁大了,梦中西去的都有,明明是你求她留下侍疾,怎么成她害人了?我看是你栽赃还差不多!”公孙三娘护在岑开致身前,道。
张申提起岑开致告张申下狱之事,话头一转,却成了岑开致怨恨当年曲氏订下这门亲事,毁她一生。
一直沉默不语的岑开致忽然开口,道:“莫说我对祖母并无恨意,论起动机来,是我隔了这么多时才跑来杀一个老人比较说得通,还是张申为了尽数掌握祖母遗产,所以下杀手更合乎情理呢?”
徐方瞥向张申,张申有条不紊的说:“我问心无愧,脉案药方具在,两位大夫也可作证,祖母是给了我一些产业金银,可我是家中唯一男丁,需要急在这一时?”
“郑氏的儿便不算个男丁了?”
“不是我心存诅咒,垂髫小儿,多病之身,如何支应门户?”
见岑开致和张申你一言我一语的,徐方有些不耐,此时仵作也简略的验过尸首,道:“并无因外力窒息的痕迹,身上也无外伤,更没有中毒,看着的确像是肺道阻塞,心力衰竭一类的病老死法。”
两个大夫也道:“年岁到了,又病了多时,确也可能。”
张家下人去报官时隐瞒了曲氏老迈缠绵病榻,徐方本有些不满,不过张申迎他的时候塞了一张银票,又道:“岑氏与江少卿苟且,盼能登门入室,向我祖母索取金银以作嫁妆倚仗而不得,故心生歹念。”
徐方听他一本正经要按个罪名给岑开致,心中冷笑,真以为他是吃白饭的傻子不成。
“既如此,就按仵作所验定论,什么鸡毛蒜皮的狗屁事,以为大理寺是你自家衙门不成!?”
徐方转身要走,张申不解他拿钱不做事,赶紧追上,岂料徐方狠白他一眼,低声呵道:“仨瓜俩枣打发谁呢!?爷来这一趟,还得费些腿力!”
张申自以为江周二人势同水火,自己此番将岑开致交到周锦录手中,也算江星阔一项短处,合该好好拿捏江星阔一番,怎么就轻轻放过了?
张申生性卑劣,由己度人,却不知周锦录虽然精于算计,耽于享乐,又乐于谋利,但张申如此粗陋的一个局,就连徐方都不会往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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