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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娣隐晦的知晓沈平在大理寺押着,不过连冯氏也没提,眼下见了胡娘子,有些不知所措,只道:“胡娘子来了。”
她面上点了脂粉,难掩憔悴,也不是不美,更多一份楚楚可怜。
胡娘子没理她,转脸碰上了岑开致,颇为理直气壮的道:“我要去送饭。”
岑开致示意阿囡和阿娣去厨房给阿姥张罗饭食汤药,道:“大理寺送饭要提前一日去门房通告,答允了才许入内。”
岑开致从前给公孙三娘送过几回,很是清楚,不过沈平这情况,肯定不会让胡娘子见。
胡娘子自觉岑开致欠了自己,这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不曾想还被驳了,不由得气愤。
“你真是丧良心!”胡娘子掉着眼泪,指着岑开致道。
岑开致觑了眼阿姥的房间,有些担心她会听见,叹了口气道:“我替你问一问?”
“不用了!”胡娘子怒冲冲的离去,仿佛岑开致是一个负心汉。
她晓得自己进不去,连着食篮也摔在岑开致足边了,很家常的一些吃食,岑开致甚至能猜到胡娘子准备这些吃食时的想法。
打底先叫沈平吃一碗稠稠的菜肉粥,然后就着小酒吃点咸香臭的芥菜墩,这可算得一顿。
牢狱里没油水,她又去斜街上的馒头铺子买了几个白面大馒头,在熟食铺子切了半只肥鹅,酱烧的鲤鱼是胡娘子自己做的,很糙的做法,用很多很多酱压住鲤鱼的土腥气,咸得很,配馒头也好吃。
岑开致瞧着自己裙踞上的酱色,心里也难过,但可难过也只是难过而已,沈平的下场如何,皆由他过往来定论。
公孙三娘让岑开致换衣裳去,自己忙收拾了这满地的狼藉,倒也好办,扫一扫,拾一拾,倒进鸡圈里就好了。
他人珍重的东西,到了别人手里,也不过就是一摞鸡食。
阿姥养的鸡何曾饿过,吃食也不大积极,只离得近的那只慢条斯理的踱过来啄了几口。
“那我先去隔壁院里了。”阿娣笑着从厨房里走出来,打院里过,就觉得鸡不大对头,怎么倒下了?
公孙三娘还在归置笤帚簸箕呢,见状忙道:“快把那些饭菜都扫出来,致娘,致娘快出来!”
她喊完也不等人,一拍大腿去粥铺了。
岑开致一看也明白了,同阿娣忙着救鸡,胡娘子是被公孙三娘扯来的,公孙三娘一撒手她就摔倒了,刚好同那只半死不活的鸡躺了个并排。
“这毒不是你自己下的吧?”公孙三娘问。
胡娘子满眼的惊愕,显然不是她。她也不说话,那样子却也不迷茫,谁要沈平的命,她心里清楚。
“谁要杀沈平?”岑开致蹲下身问她。
胡娘子看着她,忽然伸手狠狠推搡了岑开致一把。
“你啊,不是你的好亲亲吗?!好好的饭菜怎么会有毒,你的心思倒快,设计来诈我的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晓得卖粥!有本事你叫你的好亲亲把我一并抓了去,抓了去!”
她跟小孩似得闹脾气,却更像是在掩饰什么。
动静闹得钱阿姥把阿囡也推出来看究竟,阿囡只看见岑开致跌坐在地上,公孙三娘和阿娣都护着她,胡娘子夺门而出。
泉九得了消息,只是略晚了些时候去找胡娘子,胡娘子却已经不在了,粥铺里一应东西都齐全,仿佛主人家只是串门子去了,可直到第二日,第三日也不见人。
日子要过得平顺,总是要糊涂一些,众人晓得她家出了不大好的事情,却不知她失踪,只以为她窝在家里不出来。
岑开致这几日和江星阔都没怎么见面,江星阔在忙些什么,她也不大清楚,只隐约觉得,会不会同阿姥的事情有关?
阿姥出事之后,次日并非张申当值,做些文书工作于他来说也算休息了,水部没有单独的官廨,与六部的小吏杂居。
住在官廨的小吏多是干苦活没油水的,形容自然也讲究不到哪里去,廨舍中满是油臭之味,张申未到就寝的时辰从不回去,只一人坐在官廨附近的河埠头,盯着水中的月影发呆。
“江星阔大人是想就这样把我推进水里,造个溺亡的假象?”张申忽然笑着开口,他在水中看见了江星阔的身影。
“是你故意推阿姥入沟渠的?”
“不是。”张申绝不承认,转脸笑看江星阔,“听闻江大人办案讲究实证,人证皆无,物证含糊,你要如何?屈打成招,还是直接杀了我呢?”
江星阔睨着他,道:“你想诱杀阿姥,是想拖延我和致娘的婚期吗?”
张申没说话,唇鼓动了一下。
“可是阿姥盼着她成婚,断然不许。”江星阔走下一阶,张申不自主往后一缩,倒跌进那河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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