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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偃把着他的肩膀,蹲下跟他平视:“叙言知道这段话的意思,对吗?”
程偃说的很笃定,程叙言想否认却张不了口。
他不傻,面对程偃温和包容的眸光,程叙言终究还是把之前不安的心事说了出来。
“我跟青良接触,爹不高兴,是吗?”
程偃点头,他如此爽快的承认让程叙言都愣住了。
程偃摸了摸他的小脸,认真道:“叙言,我不是圣人,我有自己的私心,你明白吗?”
书房寂静,程叙言只听到窗外一缕寒风声。程偃的脸没在余晖中,慢慢变得模糊。
程偃拂过他的小脸,那点温热转瞬冰凉,他叹道:“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爹的想法狭隘又自私,你不一定都听爹的。”
余晖终究散去,天地间一片暗色。没有了橘色的光晕,最后温暖的假象也被撕破,只留下冰冷又最真实的内里。
程叙言小脸绷着,下唇却颤的厉害,一颗又一颗泪珠砸在程偃的手背上。
屋内响起一声叹息,程偃终究是心疼了,把孩子搂入怀中,语重心长道:“叙言,世上没有两全事,你该取舍了。”
这个问题程叙言一直在逃避。纵然生母对他无情,可是过去家里其他人却并未如何苛待他,爷爷奶奶看重长孙,但也尽量对其他孙子孙女公平了。
还有他的兄弟姊妹,那些维护也不是假的。
他紧紧攥着程偃的衣裳嚎啕大哭。
书房外站了一下午的陆氏垂下眼,无声离开了。
累了一下午又大哭一场,程叙言昏睡过去,程偃把他放回床上。
堂屋里点着两盏灯,明亮的光驱散了四周的黑暗。
陆氏看着儿子,喉咙微堵:“你何苦做这个恶人。”
程偃夹了一块青菜,慢慢咽下。夜风吹的灯火摇摇晃晃,也将程偃温润的脸照的明明灭灭,他盯着碗中的米粒:“儿子不孝,总让娘为儿子操心。”他抬起眸,温和的望着陆氏:“是以难得清醒时,儿子总想为娘做点什么。”
他给陆氏夹菜,笑道:“叙言是个好孩子,他以后肯定很孝顺你,娘也能过的快活
些。”
陆氏扯了扯嘴角,但见儿子还在望着她,陆氏垮了肩膀,“但愿我还能多活些日子吧。”
“会的。”程偃一脸笃定:“或许娘还能再次得封号。”
陆氏哼了一声:“你倒是很看好叙言。”
说到儿子,程偃的目光变得柔软,他压下心中的愧疚,对陆氏道:“辛苦娘教导叙言许多。我没想到叙言竟然连孝经也学了。”
陆氏手中的筷子落下,她惊声反问:“不是你教叙言《孝经》的吗?”
堂屋内鸦雀无声,两盏灯火在夜风中狂舞,带着两道人影满屋子晃动。
陆氏最后怎么回屋的都忘了,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程偃坐在床沿看着小少年的睡颜,少顷笑了一下,“你这么小个人,怎么也有秘密。”
随后,他吹灭灯火,把人搂在怀里睡下。
临睡前他想,这样也好,娘就没空细究下午的事了。
为人子,他很清楚亲娘的性子和手段,若他神智清明,自然不必这般。可他多时浑噩,本就让亲娘操碎了心。
他不愿亲娘走向极端,也舍不得叙言再受伤害,再加上他的确有私心,他希望叙言能更亲他娘,将他此生未尽的孝尽了,所以倒不如他来。
程偃闭着眼,很快睡了过去。
次日,程叙言是被饿醒的,他迷迷糊糊翻动,把搂着他的程偃也给弄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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