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慢慢亮了,所有的考生安静等待着知府的到来,与县试相差无几的流程,衙役发放考卷。
比起县试,府试少考一天,依次是帖经,墨义,经义。
府试的出题类型就注定难度不深,但程叙言没想到第三天的经义题,其中两道居然是他跟他爹讨论过的。
这押题的命中率也太高了。
程叙言挥笔答题,只觉得这次府试顺利的不得了。
当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他还算精神的从考场出来。
程偃站在考场外笑望着他。
裴让借口体乏先回客栈,程叙言和他爹还有易全山在酒楼点了一桌菜。
程偃举着酒杯,“全山,这些年多谢你的照拂。”
“偃兄弟说的什么话。”易全山耳朵都红了,怪难为情。
他是个粗人不懂文人那套,端起手边的酒一口喝尽。
程偃也一口饮尽杯中酒,偏头时对上程叙言担心的目光,他温声道:“就一杯。”
府试之后,一群人回家,程叙言和他爹,以及易全山回村。
再次见到神智清醒的程偃,村里人都有些稀罕,还有人问程叙言:“可是刚考完府试?”
程叙言笑着点点头。
村人又问:“可有
把握?”
程叙言敛了笑,谦虚道:“我尽力了。”
村里人就不再问了,若是最后结果不好,不是让叙言小子难过吗。
不过听说叙言是县案首,那也很了不起了,没看程青业还作弊呢。
父子俩回到家,简单安顿后又去看望陆氏。
是夜时分,父子俩在院里看月亮,那月亮好亮,一看明日就是个大晴日。
借着月光,程偃偏头看了一眼儿子,叙言已经长大,能够独挡一面了。
娘,叙言如我们所愿的走上科举这条路。
“你祖父当初官拜户部侍郎,前途大好。”
程叙言愣住,院子里只有程偃淡淡的声音。
说来俗套,官场上官员栽了,无非就那么几个原因。党政,叛国,叛乱,贪污,不忠。
很不幸程祖父被卷入“六王叛乱”。
“你祖父彼时是户部二把手,身份本就敏感,再加上户部尚书的府上搜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连带你祖父也受牵连。”
程叙言瞳孔猛缩。
“还好你祖父的三两旧友帮着求情,又没你祖父跟六王来往的确凿证据,这才侥幸活着出天牢。只是…”
程叙言直觉不好,小心询问:“只是什么?”
程偃伸手摸了摸程叙言的脸,眼中有莹光闪烁,他迅速低下头:“我与爱妻育有一子,他幼时与你一般。”
程叙言心中一沉,他小时候身体不好,如果不是求生意愿强根本活不下来。
“他叫程叙。”程偃告诉他,“我父是冬日搅入六王叛乱一案,同年秋闱我名列前茅。那时何等意气风发,只觉得双亲俱在,爱妻爱子在侧,虽然叙儿体弱,但以程家之力总能调养好。”
但世事无常。
程祖父卷入叛乱丢官罢职,程祖父是程家的天,他出事后程家必定大乱,再忆及程偃所说的程叙幼时体弱……
“你猜的对。”程偃抬头看向月亮:“那时我们一家人都急着你祖父的事,一个不留意叙儿就没了。你祖父回家后听到这个消息,身心受创,不久也去了。”
程叙言一时无言,他觉得这里面有猫腻,程祖父以平民身份能官拜户部侍郎,心性必定强于常人,比起程祖父听闻孙子去世受不住打击,程叙言更倾向于程祖父在牢中被人下黑手。程叙的死不过是压倒程祖父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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