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兄,你快尝尝点心,刚做的。”
程叙言飞快扫了一眼,不是常见的绿豆糕芙蓉糕那种淡口又雅致的点心,居然是醒狮酥,这是一种油酥点心,制作不易价钱不菲。尤其这一碟醒狮酥刚出锅。
章册还在殷勤介绍,程叙言拿起筷碟夹了一个,他浅尝一口。
章册期待道:“怎么样,好吃吗?”
程叙言颔首:“很好吃。”
章册还要说什么,其他客人到了,他只能起身去迎。
程叙言跟着起身,落后章册一步跟着拱手。
之后陆陆续续有人来,章册做为主办荷花宴的主人翁,自然要热情招待。众人也给面子,将章家的点心夸出花,还有人以此为题作诗一首。
虽算不得佳作,但大体不差算中规中矩,这么短的时间想出已是不易。
一片祥和中,程叙言对面的白衣青年忽而道:“程兄是今岁的府案首,不如也作诗一首。”
“是啊程兄。”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程叙言浅笑:“在下长不在诗赋,在场诸位皆在某之上,在下不敢献丑。”
“非也非也。”白衣青年起身靠近:“程兄这话听着客气,实则倨傲。”
整个花厅倏地一静,刚才还言笑晏晏的众人顿时尴尬互望。
章册出来打圆场:“孙兄莫要玩笑了,程……”
“谁在玩笑。”孙生打开折扇扇了扇,居高临下俯视程叙言:“你为今岁府案首,却说自己长不在诗赋,言外之意岂非暗指你经义文章在众人之上。”
程叙言:………
程叙言敛了笑,不疾不徐起身,拱手一礼:“我这几日温习论语,又看到子罕篇,翻来覆去的研磨推敲。”
孙生眉头微蹙,然而花厅中不知谁笑出声。孙生不悦:“你什么意思。”
章册一脸为难,赔笑道:“孙兄,孙兄你年长程兄几岁,莫与他计较。”
孙生:“哼。”
程叙言眸光顿时一沉,他向章册又是一礼:“章兄此言差矣。有道是在文言文,在理言理。我等平辈相交,怎么到章兄嘴里就差了意思。”
“不…不是。”章册面色一白,汗水滚滚落:“叙…程兄我不是那个意思。”
程叙言不理他,矛头对准姓孙的,“圣人言: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在下常记在心,不求三省吾身,只求不忘却圣人教诲。”
“程兄说的有理。”最开始笑出声的书生帮腔:“程兄只说自己不擅长诗赋,孙兄怎么能品出完全相反的意思。”
另一人接茬:“怪不得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话已经说的委婉,就差没明说孙生听不懂人话难交流。
孙生脸色青青白白,但这回交锋他明显落了下风,虽说是他主动挑衅,但若是程叙言锐利回击,两人也算你来我往斗个相当。
偏偏程叙言四两拨千斤,好一个四毋,第一个毋意就是让人不要胡乱揣测。他最开始居然都没反应过来。
眼下高下立判,对比程叙言的包容大气,倒衬得他咄咄逼人。
这个臭小子,怎么那么精。
章册有些茫然,好一会儿他才明白过来,看着程叙言的身影既敬佩又羞愧。叙言果然比他厉害多了,不像他只会傻乎乎道歉。
程叙言不动身色混入人群中,几乎不给章册与他单独搭话的空子。
章册作为这场宴会的主人翁,当宾客发生争执时不能妥善处理暂且归为年轻,性子过于温吞。
可章册道歉时候还踩他一脚,程叙言就不能忍了。
什么叫姓孙的年长他几岁,莫要与他计较,这话出来就定性为他无理。
或许章册本意不是如此,但那话出口只会是那个意思。
对方是装傻也好,真拎不清也罢,此人得慢慢断了。
宴会后半段气氛还算良好,众人饮些酒水,之间那种若有若无的紧绷感就散了。
程叙言也饮了两盏,后续还有人要敬他,程叙言半醉半醒的模样笑:“哥哥们待我年岁再大些,届时定与诸位痛饮三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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