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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雪芝早羞红了脸,当即便捏了拳头要去锤他,“好啊,不过借你几个银子,竟还惦记着利息呢。你这是打算跟我要几分利呀?...你最好不要定的太高,不然呀,我就去二爹爹那里告你,说你乱放高利贷。到时候...可看你要怎么办?”
她面上做威胁状,一边捏着拳头要去打他。上官透笑捉住她白皙柔嫩的小手,包在掌中不肯放回去,只微低下头来,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我放贷的利率可不低。至于能收多少利息,倒也不须其他,只以某人相抵便可。
借银子顺带赚个媳妇回来,想来便是林前辈,也定是能够理解的。棠儿,你说,是也不是?”
重雪芝羞的面上滴血,低着头看也不敢看他,只站起身来,立刻便要躲回房间去。上官透一看不好,忙伸手一把将人拖入怀中,哄道:“好了,我再敢不乱说了,好不好?棠儿,你别生气,我们只说些别的,如何?”
重雪芝面上滚烫,只转过脸去不肯理他,听着他又是软语温言,又是伏低做小,过了好一会子,方才慢慢回转过来,小声道:“我们接着说什么?”
上官透见她肯说话了,当即便松了口气,他想了想,问道:“你这次来东都,可是有什么打算吗?”重雪芝一听,顿时便惊讶了,“你不知我来东都的目的吗?是鲁王殿下下帖子请我来的呀,听说是要办什么赏花宴。”
“我也是三日前方才得知,鲁王要举办什么赏花宴。”上官透神色不见轻松,“这场宴会来的甚是突兀,也不知鲁王到底意图如何。依我之见,你还是要谨慎为上。”
重雪芝有些摸不着头脑,“鲁王他...不是你们家亲戚吗?我听你这语气,你对他,似乎...”挺防备的,一点也不像是亲戚。“我还记得,之前咱们去相州,正碰上了相州水患。鲁王救助受难百姓,尽心尽力,爱民如子。按说,...,是出了什么事吗?”
上官透面色复杂难言,“倒也不是出了什么事。”他沉吟片刻,还是道:“我回家的这些时日,姐姐常会邀我过府相见。前几日,我从后院出来时,却碰上了一件事情...”
...
却说当日,鲁王在外院书房内读书下棋,正在自得其乐时,忽有长史来报,说是府门口出了些纷争。
此事细说起来也并不复杂。在东都的西南方向,有个小地方名唤作宜州,宜州城内有两个帮派,一个叫七星帮,另一个叫三英帮。
这两个帮派共同盘踞在一座城里,彼此日常间难免有些摩擦。江湖之人多血勇,兴头上来时,下手便不知轻重,具体经过如今已无可考证,只知道三英帮的一位重要成员,被七星帮的人杀害了。
三英帮那位重要成员,门下也有几个弟子,便联合本帮的一些弟子,一直追杀七星帮的人报仇。双方就这么一个追一个逃,不知怎得便在鲁王府门前相遇了,双方顿时厮杀成一团,具体伤了多少暂且不知,只知目前已死了两人。
也是他们时运不济,正碰上鲁王今日闲暇,他出门问清了缘由,便吩咐下人们将这帮江湖人以杀人罪论处。那三英帮的人一听,立刻就不服气了,高声道:“他们害死了我师父,平日里还欺男霸女。我们是为民除害,明明做的是好事,王爷为何竟这般判决?”
鲁王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在他面前叫嚣,新鲜之余,倒也来了几分兴致,遂解释道:“你的想法,本王自是能理解的。但是,东都乃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岂容人肆意妄为,杀人害命?
本朝自有法度,若他做错了事,自有律法约束之,却不是你等可以随意处置的。尔等这些江湖草莽,自诩正义,口口声声为民除害,替天行道,试问,是谁赋予了你们这样做的权力?你们又有什么资格为民、替天?天需要你们替吗?民需要你们为吗?
第98章讲古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
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廷推广律法,虽草芥贱民,亦要遵守之,江湖自然也不能例外。
若今日格外放纵了你们,日后人人仿效之,遇事便以江湖人自居,只道我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如此,则朝廷威严何在?律法尊严何在?这世间的规矩又在哪里?若当真这般下去,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他一番说辞侃侃而来,那三英帮的人却听得一头雾水,眼看鲁王一挥衣袖,吩咐人速速将其带走,这才慌了,当即大叫道:“你不能这样做。我们江湖与朝廷,一向是互不干涉...”
鲁王听了,当即只冷笑一声,神色厉然,“王土之上,从没有江湖与庶人的区别。”说毕一挥手,“带走。莫要扰了府中清静。”
那三英帮的人大呼小叫的被带走了。鲁王转过身时,却正对上已旁观许久的上官透,当即笑道:“阿透也在这里?怎么样,此事你觉得本王处置的可还公允吗?”
上官透淡淡一笑,“我素来不通庶务,也不曾精研过律法,只怕看不出殿下处置的巧妙来。只是,江湖一向有自己的规矩与准则,他们早已习惯了如此,殿下若贸然干预,恐会激起江湖人的反感与不满来。”
鲁王听了,神色间却颇不以为意,“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们了。”他嗓子有些发痒,忍不住拿帕子掩口,轻轻咳了几声方住,“阿透,有句话你要记住。庇佑百姓,是身为君主的职责,可这安分守已,亦是臣下的本分。
律法的威严不可挑衅,这是国家治理的根基。既然是根基,便不可动摇,也不能动摇,无论是谁。”
...
上官透叙述完毕,重雪芝良久无语。说起来,鲁王这话听起来很是熟悉,很有点前世依法治国的影子,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很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透见她神色迷惑,便知她还糊涂着,温声道:“你是不是没听懂?”重雪芝有些羞惭,小声道:“你知道的,我读书不多。实在是想不太明白。”
上官透闻言,只抿嘴轻笑,他低头想了想,柔声道:“不明白也无妨。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这是前朝的真事...”
据前朝文人笔记《博闻志》所载,前朝武宗皇帝在位时,京畿附近的一家驿馆之中,发生了一件谋杀案。
死者是位姓赵的官员,乃是当朝御史,杀人者则是驿馆的一名接待人员,名元庆。这件事最奇怪的地方便是,这位接待人员元庆,在杀了赵御史之后,不仅没有逃跑,反而主动报官,承认死者就是自己所杀。
当时的京兆尹接手案子后,很快便查明了内情,原来这位赵御史之前在地方为官时,曾因故杀了元庆的父亲--元爽,元庆因此深恨之,处心积虑的要为父亲复仇。他应聘在驿馆中等了好几年,终于等到了赵御史进京,便在驿馆中动了手。
这件案子过程并不复杂,让人为难的却是到底该如何判决。《礼记》曾道:父之仇,弗与共戴天。是说圣人也赞同,身为人子理所应当为父亲报仇。可是就律法而言,杀人当偿命,更何况元庆身为庶人,杀得又是当朝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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