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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江湖之人,最重声誉。不如让他二人以本派之声誉,且先发个誓言出来,然后令人记作文书,双方各自签字画押。日后若有谁违背誓言,便立刻将这文书公诸于众,使此门派在江湖之中,自此再无立足之地。”
此言一出,先不论下首如何,鲁王倒先忍不住眉心微蹙,半响道:“就按王,...林庄主的意思来办。”说毕,目光扫向下首二位。重雪芝面色如常,倒是丰城面上微有难色,只抬头与鲁王的目光微一交错,略一思忖后,还是点头应了。
席外立刻有记录官携纸笔上前,坐好蘸墨以待。林纵星转头看向重雪芝,“芝儿,你先来。”
重雪芝清了清嗓子,便以重火宫的声誉发了重誓,只道若不是真心修好,日后以图报复,便让重火宫声名尽毁,百年基业毁于一旦,自身也必鬼神不佑,不得好死。
她发完之后,丰城也跟着发了重誓。席外记录官很快便写好了四份,然后放在案上呈了过来。丰城、重雪芝依次签下了自己的印章,然后林纵星、鲁王也签了章。
签章之后,将文书分为四份,每人各自保管一份。
宴席到了这里,其主要目的已经达到,饭菜也早已冷了。鲁王忙命下人们上热菜,只众人都无甚胃口,只草草用了些,便很快就结束了。
宴席毕,下人端茶上来,重雪芝正待要喝上一大口,忽听鲁王道:“本王近日听人说,重火宫新接了兵部一个大单子。不知可有此事?”
他听说的事情还真不少,重雪芝不由暗自腹诽,面上却谨慎道:“鲁王殿下消息灵通,确有此事。”
鲁王听了,微微含笑道:“说起来,本王在兵部倒还识得几个人,也算是勉强能说得上话。重宫主与本王,毕竟有昔日相助之情,若有什么艰难不便之处,不妨开口说来,本王愿略尽绵薄之力。”
重雪芝放下茶盏,垂目沉思不语,心中却颇不平静。按说,鲁王这番承诺,她之前求之尚不得,此刻更该主动接住,一解燃眉之急。只是,从这半日的交集来看,鲁王显然不是什么慈善人,此番主动出言,也不知有何图谋。
以重火宫眼下境遇,实在不宜再多参合其他,便是真的要参合,也得对鲁王的意图有所了解,待慎重思考之后,才能做出决定。
想到这里,重雪芝敛目道:“鲁王殿下厚谊,雪芝心领了。不过,目前一切尚可应付,待他日艰难之时,再来叨扰殿下不迟。”鲁王听了,也不答言,只微微一笑便罢了。
宴席已毕,林纵星最先起身告辞,重雪芝也忙跟着要走。上官透一见,当即也要跟着起身,准备同她一起。
上官筝见了,忙唤住弟弟,“阿透,你且先等一等。”上官透听了,顿时神色犹豫,重雪芝忙道:“你去吧。我先回住处等你。”正好,她也有话想要和林纵星单独说。
上官透略一思忖,只道:“也好。明日我们便要去见父亲。你先回去歇会,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去街上。”重雪芝听了,只觉心头一热,忙笑着点了点头。
...
出了王府,重雪芝紧赶几步,追上走在前方的林纵星二人,唤道:“林伯伯,夏师兄。”林纵星二人停下步子,忙转身看过来,夏轻眉还招呼了一声,“重师妹。”
林纵星道:“还有什么事情吗?”重雪芝忙摇头,“并没有什么事。只是好久不见林伯伯,想要抽空上门拜访。只不知林伯伯现住在何处?”
不等林纵星回答,夏轻眉先道:“师父在东都有住宅,就在朱雀街后面,挂着林宅牌子的就是。”
重雪芝忙道:“既如此,不知林伯伯何时闲暇?雪芝也好登门拜访。”夏轻眉不能做主,只看向师父。林纵星微微颔首,“我会在东都多逗留几日。你随时来都可以。”
重雪芝忙记下了,只道一定上门拜访。几人再无他话,正要拜别,林纵星忽道:“你如今住在国师府?”重雪芝愣了下,忙解释道:“没有。上官公子有私宅,我暂时住在那里。”
林纵星点了点头,道:“你如今是大人了,也有了自己的决断。今日之事,你做的很好。若奉紫能如你这般,我还有什么可操心的呢?”
重雪芝不觉垂下头来,低声道:“林伯伯不怪我便好。至于奉紫姐姐,我倒希望她永远不要如我这般。能一直天真纯真,也是一件幸福的事。若父亲还在,我倒宁愿像奉紫姐姐。”
一提起这个话题,大家顿时都沉默了。半响,林纵星道:“你若要来,只提前说一声便好。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重雪芝忙答应一声,侧身让开路,目送他二人离去了。
路上又只剩下她一个,重雪芝不觉叹了口气,正准备也离开,忽听后面有人叫道:“小美人,不,芝儿,芝儿。”
重雪芝诧异转身,果见丰涉一边招手,一边小跑着向这边过来,便停下来等着他。等到丰涉跑过来了,二人一时反倒无话可说,半响,丰涉道:“我很抱歉。”
重雪芝奇怪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丰涉笑了笑,依稀还是那个跳脱的少年郎,面上却多了几分沉郁之色,看来在华山的这些日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过。
二人并排着一起向前走,丰涉低声向她讲述了自己认亲的经过。无非就是他在外面到处游历,忽听到江湖上有人传说,道是华山派攻打重火宫不成,反倒掌门身受重伤,至今生死不知。
“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我当时只是想,怎么着也要见上他最后一面。于是便...”他略带歉意看了重雪芝一眼,继续道:“至于两派和好之事,我只是希望两家能不再敌对,没有想太多。也许,确实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重雪芝道:“你不用觉得抱歉。他总归是你的生父,血脉亲缘是割不断的。况且,为人子女的,渴望得到父母的认同与爱,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她对着丰涉笑了笑,“至于两派和解。其实,我也认为,两家若能和解,对双方都是件大好事。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唯一不能放心的,便是丰掌门是否真心和解,也许只想要扯个幌子,私下里又有什么图谋。”
丰涉听到这里,脸上立刻绽开一个真心的笑容来,“这个你尽管放心。我爹他答应了我,说是日后绝不再与重火宫为敌了。他没有必要骗我的。”
重雪芝也抿嘴一笑,“若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我可得好好感谢你才行。”丰涉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这有什么,咱们不是好朋友嘛。若两家一直敌对,咱们也不好来往不是?”
重雪芝笑了笑,忙转移开话题,问道:“你在华山过得如何?一切都还好吗?”这话一出,丰涉神色一滞,很快却又笑开了,“我挺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在玄天鸿灵观长大的,与那里相较起来,哪里的日子都是好过的。
就是丰漠常常会找些麻烦,不过,都被我给收拾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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