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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住了上官行舟的手腕,拼命要将真气给渡过去,一边赌气一边不停地唤:“父亲,...父亲,...求你,不要抛下孩儿...”
许是输入的真气起了作用,上官行舟缓缓睁开了眼睛,见儿子满面泪痕,还轻轻笑了下,阖动着淌血的嘴唇,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见。
上官透忙低下头来,凑过去细听,只听上官行舟喃喃道:“...我去..见...你母...亲,告...诉她,你...”
声音忽然止住了,上官透抬起头一看,只见上官行舟唇角含笑,已经没有了呼吸,他死了。
这一刻,巨大的悲恸在他胸腔中爆发。他猛然扑在父亲身上嚎啕大哭,那哭声仿若受伤的幼兽在哀嚎,又像是被抛弃的孩子在央告,让人闻之不觉落泪。
太子静静站在一旁,亲眼目睹了这一场惨剧,也不觉滴下了泪来,忙以袖遮掩,转过脸去回避。
半响,他终于平复了下来,复向左右吩咐道:“罪臣上官行舟,今日已然伏法,其余人等并无干系,不予追究。今日之事,没有孤的命令,谁也不许传扬出去。
若他日,被孤听到什么失真的传闻,”他目光凌厉,一一扫过了眼前在场之人,沉声道:“...就休要怪孤翻脸无情。”
众人心中一震,忙低头答道:“是。”太子心中微定,又看向立在一旁的鲁王,温声道:“多日不见,二弟别来无恙否?你素来身体不好,今日怎到这煞气深重的地方来?
若被父皇知道了,怕是又要忧心了。今日难得闲暇,二弟若无他事,何不去孤的东宫坐上一坐?你我兄弟也好喝上一杯,如何?”
鲁王面上笑意虚浮,“有劳太子殿下费心,臣弟的身子很好,并无不妥之处。只是听闻,有人暗自图谋不轨,臣弟身为皇室一员,不得不尽上一份责任而已。
今日天色已晚,太子殿下的好酒,臣弟只怕是不能领了。待得他日,定然登门拜访,以谢太子殿下厚谊。”
太子本也只是客气,闻言并不挽留,又见鲁王怀中,上官筝面色惨白,人事不知,忍不住道:“孤观王妃神色,似是有些不好。宫中黄御医颇善妇科,若二弟不嫌,不如命他前去府上,为王妃好生的调养一番。”
鲁王闻言,目中厉色一闪而过,只道:“不劳殿下费心。阿筝是臣弟的王妃,臣弟自会好生照应于她。本王府中,亦有善妇科的大夫,殿下的好意,本王心领了。”
他小心将上官筝在怀中搂好,又道:“臣弟府中还有事,就暂不多留了。太子殿下请自便。”见太子颔首应允,便带着伤亡的属下离开了。
待确定鲁王是真的离开了,太子便也紧跟着一起离开了。
*
上官行舟既死,上官透身为独子,自然要为父亲操办丧礼。只是他太过悲痛,沉湎其中,不可自拔,重雪芝无法,只得以子妇的身份,帮着前后操持,跪灵守灵。
遥想半月之前,上官行舟过寿,哪怕不曾发过请柬,也一样宾客盈门,络绎不绝。而今生死大事,丧礼之上竟门可罗雀,便是偶有人家不避忌讳,也不过指使管家下人前来道恼。
世态人心之炎凉,竟一至于斯。
上官行舟乃是以罪论死,故而丧礼也办得简单,只停灵了六七日,便选了处吉地下葬了。上官透本有意扶灵回乡,奈何本族中有规矩,道是罪死之子弟,不可葬回族地。
他回想起父亲昔日曾笑谈,道是此生不能隐居田园,饮酒弄诗以度日,实是人生一大憾,遂决定先将父亲葬在城南太乙山中,待他日洗脱罪名,再行起灵归葬原籍。
下葬那日,太子殿下派人过来送灵,重雪芝陪着上官透,二人身着重孝,一路送灵柩入山下葬。葬毕,送灵的人都走了,只留下夫妻二人,依旧跪在墓碑之前,继续焚烧着纸钱。
上官透跪在地上,目光呆滞,面色憔悴,一脸的胡子拉碴,看着颓废十足。重雪芝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忍不住转头看他,见他口唇间干裂出了血痕,忙将身上带的水壶递过去,温声道:“喝点水吧。”
上官透抬手接过水壶,拧开盖子喝了几口,略定了定神,低声问:“...姐姐她,没来送父亲最后一程吗?”他这几日哀毁过度,一直浑浑噩噩的,根本没注意到有谁过来,只恍惚间觉得,似乎上官筝没能过来。
重雪芝听了,只微微摇头,别说是上官筝亲自过来,鲁王府便连个管事都不曾遣来。上官透怔了下,随即将手指捏的格格作响,冷笑一声,低低呢喃道:“薛烈,...好一个鲁王,”说着,忍不住恨得咬牙切齿。
重雪芝看的心疼,忙挪动着双膝,想要挪到他的身边去,只刚一动作,便觉眼前猛然一黑,好容易缓了过来,却又觉得胸腹间疼痛剧烈。
这几日,她时常感觉不适,原只以为是煎熬太过,又不曾按时进食所致,不想今日竟更重了。上官透察觉到不对劲,忙扶住了她,问道:“棠儿,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般难看?”
重雪芝笑着摇头,“没什么,我想是因为没休息好,这几日忙的狠了,也没能好好吃饭。等一切结束了,好好养上几日便好了。不妨事的。”上官透眉心一皱,还要说些什么,却见有妇人提着一篮子纸钱过来。
“怎么是你?”上官透看清楚来人,顿时有些不满,问道:“我姐姐呢?”来人正是上官筝的陪嫁,崔四嫂,一听到上官透问话,立刻目光闪躲,低声道:“王妃哀毁过度,如今还不能下床,特吩咐了奴婢前来,送一送亲家老爷...”
上官透听了,忍不住嘿嘿冷笑,“我姐姐当真就病到这步田地了?还是说,有人心怀鬼胎,以养病之名,行幽禁之实?”他目光冷冷,如锋刃般直刺向了崔四嫂。
崔四嫂不过是个仆妇,这等隐秘之事她怎么敢说,只能赔笑着道:“大公子说笑了。王妃她...她自然是生病了,不然,亲家老爷下葬,她怎会不来?”
上官透才不信这种鬼话,依旧目光锋锐如刀,不满的盯住了她。
崔四嫂却受不了这种逼视,硬撑了片刻还是告饶道:“大公子,您既然都知道了,就别再为难奴婢了。若王府那边知道,是奴婢这里多了嘴,待回去后,是要被活活打死的。
还望公子仁慈,开开恩吧...”她跪在地上,不住的叩起头来。
重雪芝心中不忍,忙去扯上官透的衣袖,只道:“算了吧。何必为难她一个下人呢?”上官透这才肯移开目光,只盯着火盆一阵发呆。
那崔四嫂见了,忙小心的过来,取出篮中的纸钱和祭品,点上火开始烧了起来。
约莫有一刻钟多,带来的纸钱都烧完了,大家又默哀片刻,便起身准备回去了。崔四嫂最先起身,将篮子收拾好后就要离开。上官透起身站好,却见重雪芝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忙伸手过去扶她。
只才刚触到她的手,立刻神色大变,惊呼道:“棠儿,你怎么了?你可是不舒服?你不要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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