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提醒解侍读?”
“不必。”
杨士奇再次摇头,“解侍读早已领悟,你我二人只需静观,忠于陛下,本分为要。”
语义已尽,杨士奇不再多言,
五月丁丑,天子驾临山东,途经济南、德州等被兵府县,见荒芜田地甚多,民有饥色,特召山东布政使前来问话。
朱棣很疑惑,朝廷连续两年免除山东夏粮,又拨付粮食钱钞赈济,为何还会出现民不聊生的情况?
昔日德州济南,均为繁华之地,如今再观,哪里还有繁华的样子?
山东布政使还想隐瞒,面对朱棣,终究心虚。几番奏对,因紧张之故,前言不搭后语,朱棣心中疑惑更甚,召来杨铎,大有不在朕的面前说实话,就放锦衣卫的架势。
“你和朕说实话,还是朕另想法子让你说实话?”
朱棣气势全开,杨铎再一旁冰冷的盯着,像是计划从哪里下刀子最好。
如此压力之下,再铁打的汉子也撑不住。如果之前还有几分侥幸的念想,被永乐帝的火气一喷,顿时烟消云散。该说不该说的全都竹筒倒豆子,一干二净。
末了,跪在地上砰砰磕头,哭道:陛下,他全都说了,一点也没隐瞒。荒地征税是户部下令,绝不是他肆意妄为。他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对,但看在坦白从宽的份上,能不能当个污点证人,争取宽大处理?
永乐帝没说话,随手抓起大帐中的一件东西就扔了过去。
山东布政使不敢躲,一下被砸在了肩膀上。
清脆的骨裂声,石砚滚落在地上,大团的墨迹染上绯色官服,官补上的锦鸡瞬间失去了光彩。
忍着肩上剧痛,山东布政使不断请罪,“陛下息怒!臣知罪!”
能在靖难后做到山东布政使,掌一省之政,是天子看好他的能力,也是对他的信任。
结果呢?
朱棣恶狠狠的盯着跪在面前的山东布政使,恨不能一刀劈了他。他就是这么报偿自己对他的信任和重用?!
“户部的命令,重于朕的旨意?”
朱棣亲口问出这句话,已是诛心。
山东布政使不敢回答,连连叩首,他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充军戍边都是天子开恩。他死不要紧,只希望不要罪及家人,放他一家老小一条生路。
“你有家人,百姓何尝没有?你求朕怜悯你的家人,为何不能怜悯治下百姓?!”
朱棣一把抓起山东布政使的衣领,像拖一条麻袋一般将他拖出帐外,狠狠掼到地上。回身抽—出金吾卫的腰刀,刀锋正对布政使的喉咙。
“何为一省之官?承宣政令,掌控财富,慈掌庶民!朕乃天子,天子庶民犹如朕之亲子!你说,你告诉朕,朕如何能放过你?放过你的家人?!”
大营之中一片肃然,只有朱棣的咆哮声撕裂长空,传至营外,砸开了百姓脸上的麻木。
“太祖高皇帝在时,尝言,爱民如子!朕自登基以来,无不尊奉太—祖训导,兢兢业业,不敢踏错一步!”
“朕命免去被兵地粮税,尔等不奉旨,反而加苛重税,中饱私囊,以致百姓破家,田地荒芜,民不聊生!”
“事已至此,非但不反思自身之过,而只求自己亲人性命,朕如何才能不杀你?!”
怒到极致,猛然挥刀,血自胸腔中喷出,乌纱随着人头滚落。
朱棣单手提刀,一缕鲜血滑过刀锋,凝成血珠,沿着刀尖滴落。
目睹一切的户部官员骇然,双股颤颤,几不能立。
朱棣将刀交给金吾卫,令人将山东布政使的尸体拖下去,查抄其家,十五以上男子全部斩首,女眷充教坊司。
“吾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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