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的江野同学没多想,“问你云里翻能翻几张桌子。”
“三张。”
“挺厉害的。”江野说:“以后有机会,陪我演一出《长坂坡》好不好?”这出戏因为难度太大,且需要两个极好的大武生才能演出彩,已经多年没人出演过了。
汪橙没有回答,像在思考。
江野只是一时所感随口一说,或许不用多长时间便会忘记。就如再平常不过的那句“回头请你吃饭”,说说而已。说的人表达了谢意,听的人也不会当真。
汪橙犹豫片刻,回答道:“好。”显得很认真,像许诺那样认真,搞得江野不知怎么接话才好。
“回吧。”江野起身去拾自己的T恤,顺口说了句:“你功夫跟谁学的?”
身后没了声音。
江野穿上衣服一回头,见汪橙阴沉着脸僵直地站在那里,又开始像个自闭儿童一样,把自己锁在空气里,凛冽的目光带着恨意。
这......又是怎么啦?江野迷惘地看着他,眨了两下眼。
汪橙弯腰拾起衣服,翻下舞台走了。
这人真像个五匹空调,一言不合就制冷。
江野如是想。
几天的接触,江野已渐渐适应了同桌。
这个人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显得漠不关心。非必要,不会多说一句话,惜字如金。
其他同学也早已习惯,话多的,偶尔会和汪橙聊两句,模式永远是人家问,他答或者不答。至于话少的遇见这个话更少的,那就形如路人了。
汪橙还是不上晚自习,早读的时候偶尔会补觉,江野不知道他每天晚上都在忙什么。有时想问,可看看他那张不易亲近的脸,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问了他也不一定会说,江野一直这么觉得。
遇见看自习的老师讲题,江野会把笔记借给汪橙看,只有这个时候,江野感觉自己可以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汪橙一直都是那句死气沉沉的“谢谢”,和他这个人一样,了无生趣。
这晚自习课前,江野和高格刘子轩凑一块瞎聊。
刘子轩随口问了句:“桃哥你同桌又不来晚自习,整天忙什么呢?”
“你们一宿舍的问我?”江野说:“他在宿舍是不是也不爱搭理你们?”
“哪儿啊!”刘子轩说:“拢共就在宿舍住俩晚上,第一天回来的时候都早上四五点了吧?第二天晚上十二点多才回来。宿舍十点锁门,好像宿管说他什么来着,话不老好听的。对了......”
刘子轩把声音压低,神秘兮兮地说:“汪橙是有点怪哈。我们宿管大叔有个熊孩子,刚上小学,特别熊。那天中午他揍孩子被汪橙瞧见了,我操,你是没见汪橙那种眼神,根本就不是眼神,眼刀一样欻欻欻......我这么说你们能理解吧?”
高格心有余悸地点着头,“深有体会。”
刘子轩说:“反正那眼神把大叔吓着了。人家揍孩子他也管,差点动手。”
江野:......
高格越听心里越发毛:“汪橙这里不是有病吧?”说着指指脑袋。
“老唐还去宿舍找他来着,当时我上厕所没听见具体说了什么,反正那天汪橙就搬出了宿舍。”刘子轩推测道:“指定是宿舍大叔告了状。”
江野从对汪橙仅限的那点了解里得出结论,汪橙这人不会看人脸色,吃葱吃蒜不吃姜。有没有揍孩子那回事,就凭宿管给他脸色瞧,他都不会再住下去。至于老唐,估计是去劝他,结果没劝住,人直接搬走了。
“他搬哪儿住了?”江野问。
“那谁知道。”刘子轩说。
汪橙大概是在外租了房子。
江野心说这下好了,住宿舍老爸都觉得对不起人家,现在赁房子住,叫老爸知道了还了得。
但江野实在不愿和汪橙挤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其实人本性和动物没什么区别,都会有意或无意的给自己划出一片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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