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入土后的几天,唐静一直在我家,哪也不去,累了就睡,醒了就趴在沙发上看电视,情绪低落到了极致。我这几天则一直陪在她身边,也不试着安慰,因为我知道有时候语言的安慰,根本起不到作用,还不如让她安安静静地想想来得实在。这天中午,唐静在吃饭的时候,吃着吃着就哭了,然后泪眼朦胧地看着我,“叶辰,我总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奶奶,我喂她吃了那么多药,给她打了那么多镇定剂,我感觉是自己亲手杀害了奶奶。”我连忙坐到她身边,捧着她的脑袋,“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呢?如果奶奶不吃药不打针,那她的身体恐怕早就垮了。”“可我明明知道姐给的药量是严重超标的,我还是……”由于我不能告诉她唐雯这么做都是为了她,所以如果告诉她唐雯之前这么做是为了更好地治疗奶奶的妄想症,那现在奶奶都已经不在了,我根本找不出为唐雯解释的理由,只能无奈地说:“恐怕谁都不会想到奶奶在那个时候会咬舌自尽。”而我发现,当时说到这的时候,唐静的脸色陡然间阴沉了下去,“姐姐当时为什么要那么说,她根本就是在逼死奶奶。”“唐静,我就怕你这么想,你姐当时那么说只是想套出奶奶和崔兰娟之间的秘密,她也不会料到奶奶会咬舌自尽。”我担忧的看着她。但她却不以为然,“她当时就应该同意送奶奶去美国,就是她的固执害死了奶奶!”“唐静!”我连忙将她搂进了怀里,这也是我最害怕出现的结果。下午,唐静说想去诊所拿回奶奶的遗物,可是当我们到了诊所之后,奶奶原先的病房已经焕然一新了,奶奶的东西都不见了。唐静马上冲进了唐雯的办公室,也不管里面是否有病人,大声问道:“奶奶的衣物呢!”“该扔的我都扔了。”“那是奶奶唯一留下的东西了,你还把它们扔了!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啊!”唐静哭喊着说。唐雯连忙让助手把病人请了出去,然后厉声道:“你怎么还是像孩子一样,想闹就闹!奶奶的衣服放着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还捧着奶奶的衣服过一辈子了啊!”“可是她已经是唯一的亲人了!”唐静撕心裂肺地吼道。“我不是你亲人啊!”唐雯也声嘶力竭地喊道,“奶奶已经走了!接下去就好好生活,而不是像你这样还一副一蹶不振的样子!”“你怎么这么狠心!是你害死奶奶的,现在她刚走,你就把她的东西都扔了!你的良心呢!”唐静的嘶喊声仿佛响彻了整个诊所。我连忙上去搂住了唐静,我知道她太激动了,也知道这些话对唐雯的心理冲击有多大,于是连忙帮唐静道歉:“唐雯,对不起,小静她真的太伤心了,所以才会失去理智说这些话。”“谁失去理智了?我说得有错吗?如果不是她加大药量,如果不是她阻拦奶奶去美国,如果不是她逼奶奶说出秘密,奶奶会死吗!”唐静开始冲着我吼。我看见唐雯已经紧皱着眉捂着自己的额头了。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见她还要闹,一把将她横着抱出了唐雯的办公室。将她丢进车里后,她还哭闹着想冲出去,我终于没忍住,大喊了一声‘够了!’
唐静被我吓了一跳,然后呆滞地看着我,木讷地说:“你吼我?”我见她这个样子也有点怕,连忙擦拭她眼角的泪水,“唐静,我不是吼你,我只是担心你,看到你这个样子,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好在这话让她的情绪稳定了一点,然后又‘呜’地哭了出来,“我的心也很痛,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小静,我明天带你去杭州,我们去看西湖,然后我带你去见我爸妈。”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她仍然不由自主地抽泣着,最后轻轻地说了声‘真的吗?’我重重地点点头,“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发。”她终于止住了泪水。但是在这个时候,唐雯的助手慌慌张张地从诊所里冲了出来,跑到我车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唐雯姐晕过去啦!”我们连忙把唐雯送到了医院,柯健玮也第一时间从台湾赶了回来,一到医院就问医生情况。而医生却愤怒地说:“你们病人家属怎么回事,不是说过让病人好好休息,尽量摆好心态的吗?短短几天,肿瘤了大了近一半!我劝你们赶紧准备手术,不然后果不堪预料!”“是,医生,那赶紧安排手术吧!”我第一次看到柯健玮这么紧张,成熟稳重的他此时双手却颤抖不已。走进病房的时候,唐雯已经醒了,她冷冷地看着我们所有人,“一个个这么紧张干嘛,其实一年前我就知道自己脑子里长了东西。”“一年前你就知道了,那你怎么不早说!”柯健玮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焦急。“没必要,死不了。”她的语气很冷,唐静猜到她可能是在生自己的气,拉着她的手,“姐姐,对不起,我不应该气你的。”果不其然,唐静的态度一下子软化了唐雯,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小静,奶奶的死我也很内疚,但都过去了,好吗?”“嗯。”唐静点了点头,然后靠在唐雯的手臂上,“姐姐,现在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你一定要好起来。”“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心里有素,尤其是脑子里的东西,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了。”她淡淡地笑了笑,然后抚摸着唐静的头发。我有些欣慰地退出了病房,然后竟然在医院大厅遇到了褚大奇,话说这家伙确实好久没联系了。但我发现他这死胖子似乎一下子瘦了很多,而且脸色看上去也特别憔悴。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过身看到是我,惊喜道:“辰哥,你怎么也在医院?”“一个朋友生病了,过来看看。你呢,怎么回事?”没想到他的脸色瞬间黯淡下去,抿了抿嘴,“找个地方吃饭吧,我们细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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