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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燕纾还没等回话,权衡已经被她叨叨不耐烦了:“问问问,真担心你留在这找,你在这多说两句废话他能从地里钻出来?”
权衡比她自在得多,虽然他把花缎罗抛下了,但他完全不关心自在阁右护法的死活,见色忘友的好典范。
寒露顿时就跳起来要跟他大辩三百回合,权衡已经一抬手把她扒拉一边去了:“看你在我眼前晃就心烦,滚开。”
寒露气得直蹦哒,揪住君燕纾的衣袖:“小师叔!你管管他!”
君燕纾诚实道:“我管不了。”
权衡得寸进尺哼笑一声:“他管我?他可刚把自己卖给我呢。”
寒露一边生气一边又真怂,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纵身上了房顶,三两步越过了他们,先行往渡口去了。
权衡评价:“爬房倒是利索。”
“你又没恶意,不要总气她。”君燕纾道。
权衡扬眉,好笑地重复道:“我没恶意?”
“你若讨厌她,不会跟她说这么多话。”
权衡张嘴就有三句讽刺的话上好了膛,但是仔细一琢磨,竟觉得君燕纾说的无不道理。少阁主很简单地把外人分成两类,将死之人和活着也行的,他没兴致与前者交谈,倒是很有兴趣看后者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样子——旁人的欢喜哀痛看了太多,他都觉得没意思,只有“愤怒”还能给他一点刺激感。
权衡无从辩驳,转移话题问:“你要去论剑会做什么?”
君燕纾看他,目光里有一种“虽然你问了个显而易见的蠢问题但我脾气好”的宽容:“当然是代表山外山去论剑。”
“不准骗我。”权衡道。
这样的话从权衡嘴里说出来,很显然是个命令句,君燕纾没说话,撩起薄眼皮看他,露出了些许询问的意思。
他眼中总润着一层水色,这个动作让他的眼睛又大了几分,眼神便显得格外无辜。
权衡被看得舒坦:“你那个师侄才是来论剑会比武的,她的功法是《九天剑决》,至少修到了第五层,在同辈中已经算得上佼佼。山外山一代只有一个真传,她才是代表山外山的弟子。”
君燕纾默认了。
姑苏的烟雨似有还无,不值得撑伞,水珠飘舞在发丝边。伸手捋了一把君燕纾的头发,把他的发丝烘干了,顺着马尾把几缕头发卷在了手指上把玩,继续道:“而你,三年前的实力应该就足以在论剑会上扬名了吧?何必等到现在?”
君燕纾想了想:“那我是来保护她的。”
“她敢第一个上去接屠维的刀,被打下来后没受伤;若真要与我刀剑相向,她也不见得毫无还手之力。就算谁也打不过,她的轻功足以让她逃命,你我都追不上她。你能不能动动脑子骗我?”权衡扯了扯他的头发,警告道,“最后一次机会。”
君燕纾沉默片刻,道:“武林盟中有内鬼。沈前辈身居高位,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无法放开手脚调查,于是修书我师父,希望山外山派人帮忙。”
“桃花市的幕后主使?”
“我不清楚,但既然沈前辈让我们去查桃花市,那或许是吧。”
权衡若有所思,放开了他的头发。
寒露从房檐上冒出头来:“二位大爷,劳烦抬抬步子,船要开啦——”
权衡随手折了只树枝射她这个煞风景的东西,寒露“哎呀”一声,嗖地消失在了房顶上。
姑苏第一大渡口有一个文雅的名字:春风渡。
姑苏与杭州之间有直通的水路。从春风渡坐船到杭州,朝发暮达,要比走马快得多。
船上江湖人不少,大多都算年轻,血气方刚地要去论剑会闯一番天地。船中嘈杂,权衡为了避人耳目扣着顶斗笠,三人低调上船,寻了位置坐下。
路上着实无聊,君燕纾在窗下打坐,权衡毫不客气地占了他的半个座位,瞌睡打了三四个。
傍晚船快靠岸,寒露伸手想摇他,在碰到之前他就睁开了一线眼:“干什么。”
寒露立马缩手,指了指君燕纾,小声道:“我叫不醒他。”
权衡斜在原处,懒得动弹,抬脚勾了勾君燕纾的小腿。君燕纾仍闭着眼睛,呼吸绵长,权衡皱了眉起身,伸手在他脉上一搭:“还在运功。他入定了?”
寒露捂脸叹气:“真是啊,别吧……”
权衡早知道君燕纾是个武痴,但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下能达到人心合一、浑然忘我的境界,他也不得不佩服起来。入定是个玄而又玄的境界,强行叫醒会对入定的人造成伤害,于是权衡又瘫了回去,懒洋洋闭上眼睛。
寒露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心翼翼说:“那个,少主,我们快靠岸了。”
“我抱他下去就是了。你想表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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