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询问秦一恒什么看法,他没有表态,只是把内刊放回了原位,坐到沙发上点了一根烟,说:“我们现在的境况比我预料的要糟,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控着呢。”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物件,黑不溜秋的,放在了茶几上。
我拾起来一看,竟然是个针孔摄像头。秦一恒说道:“自从那个衣柜出现之后,我也长了记性,在家里安装了一个偷拍设备,连接到同样隐藏着的电脑主机上,能记录很久的影像。每次一出门,我都会把这个设备启用,为的就是想看看,如果还有东西送进来,是怎么一个过程。可是没想到,这次东西竟然送到了你家里。”
我这个人不笨,他这么一说,我就感觉脊背发冷。合着是对方知道秦一恒在家里安装了偷拍设备,退而求其次把东西送到了我这里?若这么讲的话,这个人是在时时刻刻监视着我们,不分昼夜?不分场合?而且是同时监视两个人?他们是有一个团队还是怎么的?
细想一下,这真是比撞鬼还让人心焦,反正我是搞不懂,这究竟是在帮我们俩,还是对方在设计一条路,想一直引诱我们走下去。
我头有些大,点根烟使劲地嘬了一口,回想了一下之前的种种经历,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开始从心底往上涌。
估摸着秦一恒也是在思考,足有十几分钟,我俩谁也没出声。最后,他把书都搬到了茶几上,有些安慰似的跟我说:“我们也只能暂时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毕竟,那块棺材板上写的东西,谁也不敢保证是假的。这世界上难以理解的事情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两件,还是先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再说。”
秦一恒的话在理,我也拍了拍脸,开始翻这些内刊。这种书刊可不同于杂志,看起来又臭又长,但你还不得不静下心一篇一篇地读下去,这实在是一种煎熬。
两人看到了后半夜,毫无收获。本来我是打算回家好好睡一觉的,如今又熬到了这么晚,人已经疲倦到了极点,只好不停地抽烟提神。到最后,我干脆去用冷水洗了把脸,这才精神了一些,回到沙发上,刚准备继续苦读,就听见秦一恒“咦”了一声。
他一出动静,我的困意立刻烟消云散,忙问他怎么了。他指着手上的那一本刊物嘀咕道:“这里面有个错字。”
本来我还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重要情况,合着是虚惊一场。别说这种刊物了,就算是市面上的高端杂志,也不能保证没有错字,因为做校对的都是人。是人,就会有犯错的时候,何况这种企业内刊,通常都只是走一个形式,根本没那么多人对着一个错别字较真儿。
我想埋怨秦一恒大惊小怪,转过脸一看,他眉头紧锁。我凑过去瞄了一眼,只见他正用指尖点着那个错别字。我一看也有点发愣,这个字我不认识。
按说我也算是正牌的大学毕业,不至于连个字都不认识,这又不是什么专业性的学术杂志,一本企业内刊里能用上什么生僻字啊,想问秦一恒这字念什么,还没等开口,他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连着打开了好几本,迅速地翻找了几下,转头对我说:“不仅这一本里有错字,很多本都有,而且……”说着,他拿起另一本指给我看,“这些错别字似乎都是在同一个位置。”
他这么一说,我脑子里还有点没转过弯来,等到我看了他挑出来的几个错字才明白,先不说这几个错字我都不认识,光是错字出现的位置就很让人诧异。因为无论那一本内刊的主题是什么,那一页文章的内容如何,都会在内刊的倒数第四页,最左下角的那一行里,有一个错别字。
这是怎么回事?印刷错误,还是排版的时候出现了什么问题?可也不至于每一本都在那同一个地方有错字吧?我看了看秦一恒,他也是一筹莫展。
过了半晌,他才“嗯”了一声,说:“这些错别字,恐怕就是这些书出现在这里的意义。”说完,就叫我把所有的企业内刊都翻到那一页上,依次查验了一下,把那些错别字誊写到一张纸上。
他誊写的时候,我在旁边一直看着。我算了一下,错别字虽然每一本都有,可来来回回就是五个字,是轮着出现的。
我心说,这他娘的不是外星人潜伏在地球的证据吧?除非这是甲骨文,否则,我只能相信这是外星文字。虽然每个字看着也是有笔画的横平竖直,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些字让人不舒服。
秦一恒誊写完毕,对着纸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摇摇头说:“这也不像是道符上会用到的字,有一些道家的确会在道符上写一些上古的文字,看着跟简笔画或是图腾很接近,但说到底也只是寥寥几种,并不至于我都没见过。”
连他都两眼一抹黑,我就更甭提了,拿着纸看了一下,连猜我都不知道往什么方向猜,只能把纸放下,问秦一恒现在怎么办。
秦一恒也累了,打了一个哈欠说:“现在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先各自休息,等养足了精神,我再带你去找一个认识的高人,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帮助。”说完,他就起身告别,还从我家冰箱里顺了两根火腿肠带走了。
我也的确累到了极限,东西也懒得收拾,直接倒在床上就睡。
第二十一章房万金
一夜无话。第二天下午我才醒,跟秦一恒通电话交流了一下,他就来了我家,然后开着车带我直奔我们这边最大的一个小商品批发市场。
本来听他说要去找高人,我还挺兴奋,没承想他竟然把我带到了这么一个地方,我不免有些失望,问了他一句,他就嘱咐我一会儿见了人,尽量活泼点儿,讲话大点儿声,老头儿有些耳背,而且不喜欢话少的人。
这还真是考验我的演技了,怎么着算活泼啊?活蹦乱跳的,脸上还得打腮红的那种?这老头儿的喜好倒真挺符合高人的水准,与众不同。
下了车,我一边琢磨着一边跟着秦一恒在批发市场里面七拐八拐地绕路,最后停在了一个店铺门前。秦一恒告诉我到了,说完率先推了门进去。我倒并没有着急,在外面看了一下。这店铺估摸着卖的都是春联、年画或剪纸一类的东西,反正都是往家里门上贴的,看着倒挺喜庆,门外头还挂了两个大红灯笼,不过并没有很明显的招牌,也不知道这个店叫什么。
我心说这就是所谓的“大隐隐于市”吧,这小商品批发市场的店面虽小,可东西也不便宜,早前我还想投资几间,无奈没等下手早就被人抢没了。这老头儿卖春联都能租得起店铺,难道其中的利润真有那么高吗?
反正,不管如何,进去看看再说。我掐了烟,也推门进去。秦一恒这时候已经跟一个老头儿坐下聊上了,桌上就放着他誊写错字的那张纸。
老头儿看着岁数不像很大,脸上没多少褶子,胡子也不长,穿一身阿迪达斯的运动装,看着也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老头儿,见我进来冲我点了点头,笑得还挺猥琐。
秦一恒也没帮我介绍,只是指了指边上的一个塑料凳叫我坐下,就继续跟老头儿探讨。
秦一恒讲话声音很大,老头儿声音也不小,俩人来来回回地喊了半天,我倒是听得很清楚。秦一恒问老头儿,这些字有没有什么说头。
老头儿就拿起了纸,眯着眼看了一阵子,“嘿嘿”笑了一声,说:“这东西,不是字,叫签。早前很多测字先生都会用,能测很多东西,唯独不包括姻缘。而监狱里有时候也会用到,譬如有些特定的日子,传说阎王爷那天只收单数的鬼,而要杀的死囚又是双数的,他们就会内部用签抽出来一个缓死,算是给阎王爷面子。这东西有很多笔画,能拆能填,细说起来倒是跟智力游戏有几分相像,也的确很考验人的智商。测的时候,先亮出来一个签,然后由抽签的人凭感觉填上一笔,最后由这一笔开始推算,最沉的那个人,就能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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