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日你出门,便同故旧多叙些时日吧,我近期也不会再回来。’他旁若无人地从她面前走过,语气冷淡。
“你到底怎么了呀?”女孩噙着泪眼牵住他的衣袖,满是伤悲和不情愿。
……
因一时意气而失口说出的话,一遍遍地在魏珩脑海里重演。
似是在反复提醒着他,这样的结果本就是他一手酿成,没什么可意外的。
是他亲自把沈青棠推了出去,是他因着种种原因,对她隐瞒了一切,还狠下心把她丢在这个雨天里。
她现在大抵恨死他了,划清界限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么?
道理人都能明白,可心却不能。
魏珩沉叹了口气,只觉胸中烦躁难耐,闷闷应了高简一声,“哦。”
他随手拿起了桌边的一卷案宗,分明疲累得不想看,却还是习惯性的翻了开来。
仿佛这才是他数年如一日的,循规蹈矩的生活。
只要一头埋进公事里,他便可以不用去想沈青棠,不用去想什么秦颂,不用去想这之间盘根错节的利害,更不用去理清他那些混乱繁杂的情愫。
“哦?”高简不禁拔高嗓音,有些不敢置信,心虚得走上前,“哦就完了啊?”
按理说他家大人一向冷淡独往,最忌讳旁人随意动他东西,今日这态度怎的这般平静?
“大人,他把你家院门给踹了。”高简又试探着重复道,生怕他是没听明白,“你都不觉得奇怪么?钥匙就在门口的砖下,可他不仅不知道,还没带沈大夫一起同行,这分明就是自己擅作主张啊?”
魏珩抬眼看向他,微皱起眉,等着他的下文。
“哎,他还说什么,事急从权,片刻不容缓。”高简想不明白,“你说他这么着急拿人行李做什么,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出事?
魏珩眸色微变,静静看着高简,顿了片刻,不禁若有所思起来。
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就像一阵风,很快便在他心底催生了无数可能的念头。
谁也不知,那场暴雨过后,究竟造成了何种影响,生出了何种事端,以及她又会作何打算。
魏珩思来想去,终是一把合上了卷宗,烦得不行,“着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我在这候着。”
“候、候着啊?”
高简一阵咋舌,这可折煞他们做下属的了,哪敢让他家大人屈尊在这坐一晚上啊,赶忙麻溜地拱手告退,下去安排了。
夜深更漏长,魏珩坐在桌边,批阅了几个案子,却总是容易走神,索性叫来了在门外值守的李庭:
“私扣官银的江湖郎中那儿,可有人上门去求药?”
“还不曾。”李庭酝酿了一下,似是有些为难,“大人,官银的下落是昨日才发现的,只怕不会这么快就有消息。
“哦。”魏珩未加思索,不咸不淡地念了一句,“怎么还没有消息来?”
他看着漆黑空荡的堂门,心下一阵难安。
“大人!”
闻见传报,魏珩立即起身。
许是晚夜人的意识不太清爽,又许是高简一路喘着气,话又说得着急,魏珩只从那噼里啪啦的一串话里,听到了几个刺痛耳膜的词:
高热、未醒、血亏……
一滴滴更漏的声音将这夏夜漾得更加寂寥绵长,像是空谷来音,令人恍惚。
魏珩呼吸微滞,只反应了片刻,当即赶向了门外。
脑袋里像断了弦,耳畔只有那场暴雨的沙沙声,纵马疾驰的呼呼风声,以及他沉重的心跳声。
因自小在冰凉森严的侯府中长大,他从母亲那里习得了冷漠无情,从父亲那里习得了阴谋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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