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盛无崖鸡舍里的大公鸡一大早就开始“喔喔喔”地打鸣,她睁开眼睛哈了口气,随便扎了一下乱发,从卧室走到厨房,再拐进隔壁的浴室里刷牙洗脸。因作息规律饮食正常,她上厕所的时间也挺固定的,就是早上起床那会儿。
盛无崖修建的厕所和鸡舍驴棚是连在一起的,半悬空,铺地用的青石条大半打在地基中,小半悬在深坑上。石板悬空的那一截,各有一个尺寸不大的窟窿,方便使用的人将牲畜的粪便扫到坑里去。
为了除臭和抑菌,盛无崖还会定期在畜舍内外铺撒石灰,焚烧艾草。当然,干掉的茶叶烧起来也有这个效果,可那毕竟太奢侈了,冯家湾也不产茶。
蹲完厕所后,女子用香胰子洗净手,回到卧室重新梳理了一下头发。因农村靠薪柴取火,草木燃成灰烬后,火势一燎,很容易飞得哪里都是。盛无崖为了节约柴火少洗头,习惯将自己的头发盘在颅顶,用一块方巾从后往前地包起来,最后在前面打个结做装饰。
这个造型凉快又方便,还能隔绝烟尘,是有宋一朝的底层妇人们最的发型。打理好自己的头发后,盛无崖在厨房生起火,烧了一锅热水,这锅热水是她一天饮用的量。如果是夏天,她会把这罐凉白开吊到井里去,那样就有冰水喝了。
盛无崖并不会全程坐在灶前等水开,她得趁这段时间去打扫鸡舍驴棚,顺便摸两个新下的蛋。今年,她一共喂了三十只鸡,全是散养的,天亮了就放它们出去自己找吃的,天黑了就等它们按时回来。不过,对于能下蛋的母鸡,她别有优待,每天都要检查一下它们在外面吃饱了没。没吃饱的话,她会拌点玉米糊糊,给母鸡们开小灶加餐。
说起来,盛无崖一共就两亩田,其中一亩半都被拿来种了玉米。每年打下来的苞谷,她不仅自己吃,猫猫狗狗吃,会下蛋的母鸡和毛驴也能分到不少。如果只她一个人,这一亩半的玉米绝对绰绰有余。可她偏偏有这么多家庭成员,就需要定期到五十六里之外的青亭县采购大米、面粉以及油盐酱醋等生活物资。
盛无崖每次去青亭县都会买好多东西,这么多物资,若单靠她一个人背回来,那也太要命了。因此,毛驴就成了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好伙伴。她棚里的毛驴叫绿,性情非常温和,跟黄大王和黑将军的关系都很好。平常最喜欢主人给它修蹄子,修得舒服了还要在地上打滚。
打扫鸡舍驴棚的过程中,盛无崖还得时不时回厨房一下火,一来添柴,二来也可以防范火灾。水烧开后,她留了一点在锅里,扔进去了一颗摸来的鸡蛋。这颗鸡蛋是暂时用来垫肚子的,她正经的朝食还得等到上午十点左右。
绿在棚里嚼着自己的干草,它的主人就坐在厨房门口剥鸡蛋。黄大王似乎没睡醒,慵懒地在一旁伸腰,黑将军精力充沛,已经和大公鸡跑到后山玩去了。不,也不是玩,是牧鸡,牧鸡啦。
盛无崖厨房里的灶台很多,其中一个灶台连着炕,平常不用。因为修了炕的缘故,她家的厨房和卧室是连在一起的,中间只隔了一堵通热的空心墙。当然,秦岭以南的冬天说不上冷,不至于修炕。但盛无崖的身体不知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在雪里埋过,格外畏寒,没有炕的话她着实遭不住。
厨房北边,开了一扇对着后山的小门。后山不高,山上有一块平地,是盛无崖持有的另外一亩半的旱田。后山的山腰上,有一口水井,水井下方有一棵梨树,此时花开正好,莹白如雪,亭亭可。
女郎坐在门槛上吃自己的煮蛋,天光尚未大亮。浅浅的夜色徘徊在花影之间,让那棵梨树显得格外静谧幽蓝。
梨花的花期只有一周左右,盛无崖很珍惜这段开花的时间。垫完肚子后,她拍了拍手,踩着石阶三两下跑到井边,打算汲点井水上来把厨房里的水缸灌满。
她是有自来水管没错啦,可惜没有水泵,所以还需亲自动手,把饮用水从深井里提上来,再倒到一旁连了竹管的池子里。接下来,井水就可以在地势的作用下哗啦啦地流进水缸了,再不用她操心。
盛无崖刚买这栋房子时,山腰上的水井和厨房之间根本没有台阶水管,只有一条经过人为踩踏露出红泥的小径。那条小径平常就不好走,一到雨天便湿滑不堪。挑着水走在这样的泥路上,那真是一不小心就要摔成骨折。
因此,她后来在修整房屋时特意改建了一下这里,先是用锄头铲出一级一级平整的土阶,然后去河里背了好多沙子铺在了土阶之上。最后,她又在河沙上垫了一块块不规整的石板,用鹅卵石填塞周边缝隙,使这条小路焕然一新,一下子就好走了许多。
这样的小路,她修了好几条,房前屋后通往菜田粮地的小径都没放过。其中最奢侈的修整,要属她屋前的那一大块平地。盛无崖刚来时,那块地不仅荒草丛生,还凹凸不平。她花了重金用河沙和青石板铺平了那里,从此房前又敞亮又清爽,还能方便她晾晒玉米。
先前修整水井那里的路时,为了省钱,沙子石板都是她自己从河滩背回来的。而她屋前用到的那些青石板,因尺寸大数量多,显然不能用这种方式凑合。为此,她专门去邻村请了石匠,花了不少人工和材料费。
从后续的使用情况来,这笔钱花得很值,她也成了冯家湾唯一一户用青石板铺地坪的人。
缸里的水满了后,盛无崖就去自己的菜田里忙活了。她的茄子已经下地十五天了,需要松松土,施施肥;黄瓜苗长出了十几片叶子,得赶紧搭架子。黑将军撵完鸡后,乖乖地跑来田垄上卧好,忠心耿耿地守着自己的主人在地里劳作。
忙完菜地里的活后,就到了吃朝食的时间。盛无崖扛着锄头回到住处,给自己下了一碗野豌尖鸡蛋面。这个季节,她田里的菜虽然还没长出来,但山间的野蔬却遍地都是,怎么也吃不完。
如果是夏天,因日头太毒,老百姓过了晌午就不再下地,免得晒伤或中暑。但眼下不过二月中旬,根本不热,盛无崖吃完朝食就牵着绿去后山平整耕地了。后山的这块地,她之前已经犁过一遍,如今的工作也算不上辛苦,只需要锄细土壤、去除杂草碎根就好了。
盛无崖家里没有耕牛,犁地的牛是从冯家湾的一家富户里借的。归还时,她不仅将耕牛喂得饱饱,还特地带上了一罐白糖作为谢礼。
这年头,普通人家里有点红糖就算不错,更何况是洁如银沙的白糖因此,这罐白糖绝对说得上是一份重礼。谁知那户人家因为得到过她分出去的玉米种子,死活不要,还让她田里忙不过来了就知会一声,他们家有的是力气。
几番推拒后,盛无崖只好抱着自己的白糖回去了。
耕地平整结束后,接下来就要忙着往田里施底肥,给玉米催芽播种。盛无崖的耕地面积说不上多,她也不是真的要靠田吃饭。因此,这些活计的劳动量有限,做起来也说不上辛苦。
春风摇曳,山花初绽,布裙荆钗的年轻女郎忙碌在田间,周围是一天一地清新的翠意。绿津津有味地嚼食着春天鲜嫩的草茎,黄大王揣着前爪卧在毛驴背上,像国王一样威风凛凛地巡视着自己的领地。黑将军静不下来,一会儿在垄上撵蝴蝶,一会儿在田里拱土打洞,搞得整个鼻子都黄黄的。
地里的活儿忙完后,盛无崖带着猫狗回家放好锄头,然后拿着背篓草帽重新出门,沿着村里的“弯弯河”向上游走去。
冯家湾的这条河就叫“弯弯”,据说是因为太过曲折才得了这么个名字。弯弯河的上游在前些年发过山火,次年,盛无崖在那块焦土上意外捡到了羊肚菌,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每年到时候了都要往那边走一趟。
绿被她牵着,一边走一边吃。黑将军跑在主人前头,赶走了草丛里可能存在的小蛇。盛无崖一个菌子都还没捡到呢,脑子里已经在想像羊肚菌炖鸡、羊肚菌煲鱼、红烧羊肚菌,羊肚菌烧腐的味道了。讲道理,她养的鸡一共也就三十只,里面好些都是不能杀的母鸡。平常除非是遇上什么喜事或者重大节日,她绝不轻易动它们。今天,为了羊肚菌,如果她真的捡到了的话,她愿意为此宰一只小公鸡下肚。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盛无崖这次出门羊肚菌一个没捡到,负累倒是捡到了大大的一个。
那会儿,她原本正在河边专心致志地翻捡草垛,去河里玩水的黑将军突然尖锐地吠了起来。黑将军之所以示警,是因为河心的一块大石头后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人。那人穿着一身金黄色的短衫,个子很高,浑身是伤,手指细长,指骨凸出注1,一就是个混江湖的练家子。
盛无崖着河里血气冲天的年轻人,有些发愁。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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