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宝珠不管不顾地扑进芸斛怀里,涕泗横流:“奶娘,我看到他了,我看到那个孩子了!他、他抓着我,他抓着我不放,他要我偿命”
孙宝珠生母早亡,芸斛看着她长大,两个人情同母女。她拍着孙宝珠颤抖不止的肩头,好言安慰:“别怕,娘娘,老奴在这儿。方才只是风声而已。”
孙宝珠好容易平复了情绪,仰面哽咽道:“奶娘,那女官怎会是加嫘一族?当初那人举她顶罪时,只说有她幼子做挟制,不怕抖落出什么来。可之后,之后的那些事,他却从未对咱们提及啊。”
芸斛眸光一闪,嘴上依旧劝着:“无论那人存了何种心思,他与咱们,说到底也是殊途同归。方家不倒,姑娘怎有机会加封贵妃,还怀上了龙裔。等孩子平安生下来,后宫之主的位置,还不是娘娘的囊中物,您有什么可怕呢。”
孙宝珠抽抽噎噎地说:“可是,可是我听闻,这些天外头谣言传的沸沸扬扬,说加嫘族冤魂不散,才索了吴家子的性命……我实在害怕……”
芸斛忙捂住她的嘴,嗔怪地道:“怪力乱神之说岂可当真!娘娘是有身子的人,说这话就不怕冲撞了小皇子么。”
孙宝珠杏核眼里包了一眶子的泪,挣脱道:“奶娘你不知道,打从那孩子没了以后,我这颗心就像泡在油锅里煎熬着,一闭眼就是那孩子没了呼吸的样子。七年了,安陶居然没有死在南境,她居然还有命回来。万一她揪着当年事不放,那我、我……”
孙宝珠说到这里泣不成声,芸斛皴如靴皮的老脸上,却划过一抹阴冷。
“娘娘忘了侯爷的话,不管绥云军立下多大的功劳,壬寅宫案都已是盖棺定论。娘娘了解陛下的气性,先皇后那把火,算是彻底断了她与陛下间的夫妻情分。方家可以东山再起,但壬寅宫案,绝无翻案的可能。”
“验身文书?”
叶观澜点头,“宫女太监也罢,进宫前都要经历验身这一关。太监不消提,宫女则是为了验明是否为处子之身。验明无误者,方可录籍留用。然而我寻了很久,都不曾找到那纸文书。”
“欲盖弥彰,”陆崛殊摩挲着帽沿,几处硬茬被他抬指抹了个干净,“那女子怕不是早已成婚,甚至诞育过子嗣。这么一想倒也通了,若有什么能教一个人舍了性命不要,行这种毁宗夷族之事,大概只剩下一颗慈母心了。”
叶观澜说:“验身这一关虽严谨,但也不是全无罅隙可寻。”他突然觑着陆依山笑了笑,“关于这点,陆督主深有心得的,是不是?”
陆依山咬着牙不说话,越看越觉得眼前哪是什么端方君子,分明就是一只藏不住形的狐狸,勾着眼睛笑时,那狐狸尾巴都要搔到自己的腿上了。
当着老阁主,九千岁千般捉妖计,万般降魔心都施展不开,只能忍着点点头,说:“我即刻叫人去查,那年为新进宫女验身的嬷嬷是谁。”
陆崛殊叫住他:“还有件事。同吴家子死前腻在一起的那个相好,我已叫人打听到了。你得空走一趟,探探他的口风。”
陆依山惊了一下,转首问:“师父,您、都知道了?”
修罗
陆崛殊抓起案上的草帽,扣在头顶:“刀宗老矣,还有一饭之力。你让阿深那浑小子篡改拾晷录,打算将我瞒在鼓里。你也不想想,从前他偷奸耍滑不想练功,找的那些烂借口,哪回没叫我识破?你让他帮忙打马虎眼,不是饺子掉底儿——请等着露馅么。”
叶观澜“嗤”地一笑,陆依山略微有些发窘,赧声说:“徒儿并非有意欺瞒,我只是不想让师父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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