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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丫头昨日往如玉功课上涂过东西的手上还残留着香气,狗闻着了自然要舔。只是如玉不期那狗竟会发情,可见昨夜所涂之物,是些下三滥的东西。这蔡香晚一个大家闺秀,身边丫头居然随身带着青楼里才会用的催情之物,着实叫如玉有些意想不到。
总算大家都扶正额鬓固稳钗环,理好衣服坐正了,从姜大家再到蔡香晚,一个个面色发毛,神情不定。
区氏更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叫一条狗给臊皮了一身,不说脸面,钗歪髻堕,咬牙切齿望着不成器的四儿媳妇,两只眼睛把个蔡香晚盯的恨不能找个鼠洞钻进去。
老太君毕竟六十多岁,见惯了风浪,拉如玉过来站到自己身边,拍她手道:“好孩子,我信你。既你说你能背,那就将昨夜的功课背来于我听,可好?”
如玉一笑,徐徐而诵:“孔子曰:君子之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事兄悌,故顺可移于长。为妇人者,事舅姑当如子事君王……”
作者有话要说:蔡香晚:要宅斗了?做为宅斗界小白,感觉好尴尬呀!
第53章带下医
老太君边听边点头,转身笑望一眼区氏,区氏面色极其尴尬,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张登的父亲是草莽,这老太君贺氏自然也是草莽之妻,年轻的时候跟着老国公一起打仗,儿子死了就地一埋,提上刀就能杀敌的巾帼女儿。
区氏父亲当年曾任过礼部尚书,文官出身,孝治天下,礼为天下先,姑娘们皆是教育成一本本会走路的《女诫》。区氏打心眼儿里看不起婆婆贺氏,贺氏喜欢的人,又怎能入她的眼。
几个姑娘们都被吓软了腿,今儿的课自然就没法上了。如玉因祸得福,不但一举叫区氏等人哑口无言,还能回竹外轩好好休息,不必站规矩。
下午才起,大嫂周昭又来了。她进门便道:“我得给你陪个不是。昨日下午约你一同出府,那知晚上婆婆便排喧你,这也是我思滤不周的缘故。”
她身后的丫头们还捧着几叠衣服,周昭一一展开,竟皆是按着如玉身量做的。如玉这时才恍然大悟,周昭昨日带她出去,并不是为了给府中的姑娘们裁秋衣,而是为了替她裁衣。
如玉取出昨天张君带来的银票,也不知当要给多少,捡了张一百两票面的塞给周昭道:“怎好麻烦大嫂破费,我也不知京城物价,这些银子你拿着,可好?”
周昭自然推拒:“府中各院一年四时的衣裳皆是我管着,便是为你裁衣,也是公中的钱,并不是我自己掏钱,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
如玉也知大户人家的规矩,一年四时无论夫人还是姑娘们,皆有裁新衣的定量。但区氏连丫头都不曾派得一个来,裁衣的银子肯定也还未分给她,周昭裁衣,花的定然还是她自己的钱。
这永国公府中上下不知几许人,周昭性子冷情,凡事克制,话似乎也少,但自她一入府便全心全意相帮。如玉心中感激,但因她似乎并不好与人太亲近,遂也不敢太过亲近。她昨夜读完了几本书,下午又有空暇,便与周昭说过一声,仍借了她那丫头小荷一起出府,要往昨日那书店再买几本书回来。
好巧不巧的是,昨日所遇那夫子今日也在,恰就堵在那排番文书架前,埋头翻着一本《番汉合时掌中珠》。如玉昨日与他见过,因这人风度儒雅,嗓音柔和,又还是个夫子,自心里对他有几分敬意,远远见了便施了一礼,叫了声夫子。
瑞王闻声才抬头,见是如玉,招了招手道:“你来!”
他放下掌中珠,自膝上拿起份硬折展开,递给如玉,问道:“小娘子既识得西夏文,帮我翻翻这份文章,可好?”
如玉是来买书的,他圈椅堵着书架进不去,只得接过他手中的硬折,扫了一眼抬头便是一笑:“夫子贵姓?”
瑞王站了起来,将腰间缀玉摘下,纳入阔袖中:“姓赵!”
如玉低头看着那份硬折,唇侧漾开两弯笑意。
赵荡低头,目光肆无忌惮,贪婪的扫视着这自打出生就流落在外的小表妹,他命中钦定的妻子,薄衫下那一抹玉白的脖颈,因低着头,隐隐可见一节节的椎骨,以及两边微凹的优美弧度。
他并不是什么君子,那怕他的生母就是同罗氏的女子,他和天底下所有的男人一样,也想知道同罗氏如水做成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滋味。两天的时间,他总算了解了玉玺流落到陈家村后,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是白山黑水之间,饶乐河畔的天之神女,两个贼子于陈农村找到她,小心翼翼的守着,却被张君那个傻小子闯入,带走。他将她吞了,吃了,拆解入腹,犹还不知她究竟是谁。那傻小子,也许连名器究竟是个什么都不知道。但青春鲁莽的小子,乱拳打死老师傅,竟就让她入了永国府。
夺,则天下众人皆知,他的小表妹,他命中钦定的妻子,他如今并没有能守住她的能力。不夺,就只能继续替她遮掩身世,而张君,则能从中受益。那年青人如今站在摇摇欲坠的天平中,最完美的平衡点上。
他问道:“小娘子难道也姓赵?”
她抬起头笑了笑,略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点头。
且不论年至三十而不成家室,皇室给的压力,朝臣们的弹奏,他自己心中所怀的意图。只这一笑,赵荡觉得前三十年的等待,都是值得的。他道:“那可真是太巧了。”
如玉侧身,展硬折给赵荡,葱管似的纤指,一行行读给他听:“天之高处贺兰山,巽坎之下河露水。贤召殿玉台阶,立我同罗好姝……
这是份花剌文诗歌,颂的,是花剌同罗氏的一位美人。”
赵荡微微顿首,目光温和而又慈祥,问道:“还有了?”
如玉指划着,读了几句道:“她嫁入宫廷,但心中依然爱着自己幼年时牧马放羊的情人。她虽朱罗为衣,金玉为殿,可心中依然思念着自己少年时的爱人。诗歌所述,仅此而已。但不知此诗,是谁赠予夫子?”
赵荡道:“自然仍是那位学生。”
如玉恍然大悟:“这学生,想必是位花剌人。”
赵荡轻轻点头,声音缓和,温柔,挪开椅子陪如玉一起往里走着:“且不论花剌文难懂,辽灭二十余年,叶迷离的西辽名份不正,也早放弃了契丹文字的传承。姑娘一个汉地女子,怎会懂得这几种番文?”
张君昨日给了一大注钱,如玉财大气粗,索性将架上番文书一扫而空:“我祖父是个走西域的商人,自幼便教我习各族文字,所以略识得一些。”
赵荡接过如玉手中的书,替她抱着,看她踮脚往上,便替她将书取了下来,托在手中。
走到书架尽头,如玉忽而转身,几乎碰在赵荡胸前。两旁书架高高的阴影中,这年约三十的长者,个子太高她看不清神情,胸膛平坦宽阔,不语,呼吸有些急促,就那么站着,仿佛陷入无尽而又绵长的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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