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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没说话,反手抱住蒙拓,身躯紧紧贴在蒙拓身上,蒙拓脸上神情没变,眼神却陡然一变,头向下一埋,比将才那个吻攻势猛烈百倍,长亭声音闷在喉咙里舒展开身形迎合他,蒙拓手贴在长亭腰间,上下求索,亵衣被揉得皱巴巴的,约是两个人动作不小,领口便被拉扯得越发能见光,蒙拓头朝长亭颈脖一埋,深吸一下,香气极淡却好似鼓励,亵衣已经折成三叠了,蒙拓面色潮红将亵衣衣摆索性一把往上一撩,姑娘净白浑圆的腿当即出现在了荧光下,蒙拓深吸一口气,直觉浑身燥热,当即俯身而下,情不知所起。
对烛烧得极旺,火光一跳,那光亮便一跳,床榻上的两个人上下交叠,正值酣处,外间有人极为忐忑地“叩叩叩”三声叩门,时值蒙拓舒展心胸正欲宽衣解带,蒙拓耳力好,如今却暗恨自己耳力好,埋首继续只做不知,门外不屈不挠地扣着门板,伴随着满秀声音发颤,“...正院请郎君与夫人前往二门接旨...建康城里来人了,如今都过了城墙了。”
建康城来人了?
接旨?!
如今符瞿都“死”了,颁布旨意的是哪家的皇帝啊!难不成是益王符稽想当皇帝想疯了!?竟然胆敢发圣旨?
长亭仰躺在床上死死扣住蒙拓的胳膊,蒙拓双眼一眯,在原处静了片刻之后,翻身下床,一边伸手给长亭罩了件外衫,一边沉声问道,“说了是谁发的旨意吗?”
“来人说是益王发的,可领的是摄政的命。”满秀将才问的很清楚,“外院请郎君与夫人梳洗得当后先前往正院再一同去二门接旨...”闷了半晌,方试探问道,“可需我进来服侍?”
蒙拓满面如黑炭,脸色极度阴郁,也隔了良久,才唤了满秀进屋来。
第两百三十章血
第两百三十章血
张先生拎着药箱来得快,进内厢一看,老人家养了一辈子的涵养破了功,“庸医庸医!箭头插在肉里这么多天,怕是里头的肉早就烂了!一直发高热已属万幸,人还活着便已是天大的运气了!大郎君关心则乱,随军的郎中不敢担事,当真误人生死!误人生死啊!”
老头儿说话,双眼瞪似铜铃,胡子一上一下翘起来。
长亭心头一紧,确实是这个理,陆长英看得太重,连带着随军的郎中不敢担责——若郎中们一意拔箭,蒙拓却因失血过多身亡,那这个罪责,他们便担定了。蒙拓身强体壮若能捱到回平成救治,那他们虽无功可也无过,安安稳稳的,若他伤势一下子猛起来,捱不到回平成,死在了路上,那也同他们无甚干系了。如意算盘都打得忒好了!奈何陆长英太重视反倒被一叶障目!长亭心上怒起,亲斟了杯茶汤递到张先生跟前,温声问询,“张先生您看,还救...”长亭声音闷了闷,放得逾低,“还救得过来吗?”
小姑娘后面这话儿在发颤。
张先生接了茶汤抿了口,“若救不过来,老夫便也不来了。”一挽袖,屏退旁人,连陆十七与白总管都被请了出去,张先生唰唰开了张方子递给药童儿,再给蒙拓号了脉,脸色越来越不妙,撒手埋头想了想斟酌着和长亭开了口,“大姑娘可知人的心在哪边?”未待长亭说话,张先生再道,“是在左边的。”张先生起身将蒙拓的被角向里卷了卷,神情沉凝。“而不妙的是,蒙将军受的伤也在左边。”
长亭静静听他说。
张先生看长亭神容平静,不由叹了一叹,“老夫不知道这箭离蒙将军的心有多近,也不知道这箭插得有多深。或许离得远,把箭一拔,止了血。蒙将军慢慢养就能活过来。又或许离得近。箭一拔,心里头的血就喷射出来,到时候再包扎上药都是无用。随军的郎中虽说是在推脱。可他们确实不敢下手拔,一拔可能会救活一条命也有可能这一条命就没了。”
长亭喉头一动,口中发涩,她不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非常非常难看。
若是这世上的命都是上天在安排。那么她只想仰天问一句,凭什么?凭什么死的是她的父亲。是她的夫君,是她的亲人?世上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恶人,凭什么他们能活到寿终正寝,作恶的人才是最该死的人。凭什么,凭什么啊!
长亭直勾勾看向张先生,轻声问。“那张先生,那您说怎么办?”
“是大姑娘你说怎么办。”张先生叹口气。老人经的事、看的人多了,当然对生死也看淡了,更何况医者...医者看生死实在是见得太多太多了...张先生再叹一声,“大姑娘,您说怎么办,老夫便怎么办。老夫行医三十载,同您只有一个忠告,不拔尖必死无疑,拖的只有时间,或许还能这样苟延残喘几个月,也或许今夜便因高热毙命。而拔剑...或许生或许死,皆看老天爷怎么安排罢。”
内厢一瞬间静谧得不像话,蒙拓还躺在暖榻上急促地喘着粗气,长亭的手越握越紧,越握越紧,紧紧攥到指甲发白,头脑发晕。
长亭一阖眼,脑子里都过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
“拔吧。”
长亭轻轻发声,像是在哀求,“您轻点儿拔...”
只是别让他受太大罪,可好?
长亭微微偏过头,眼风瞥向别处,喉咙干涩,仰了仰头把眼泪憋回去,世间因果轮回本是一道循环,她没作恶,蒙拓没作恶,他们虽算不上好人,可绝称不上坏人,她不信老天爷这么不长眼,她更不信她这么倒霉,若她实在倒霉,她都不会托生到陆家的门楣里头来!
赌一把罢了!
赌输了,大不了两条命!
“张先生,您请拔吧。”长亭再言,语声坚定,“他是死是活都不赖您,谁要借机拿您开刀,我陆长亭第一个要他脑袋!”
张先生得了此言,未曾迟疑,当即唤来童儿,烧开水取烈酒烫骨刀再扯了白纱备用,箭头已经长在肉里了,需要将箭头旁边的肉都挖掉才能轻易拿出来,张先生年岁大可下手力度极稳,刀往下一插再一提,蒙拓脸色煞白,紧咬牙关闷声一哼,长亭赶忙半跪在地上握住他的手,蒙拓衣衫大开,左胸露了个泰半,血肉模糊,张先生力道再一使,手上动作极快地拿白纱包住,似一瞬间,白纱被血燃得通红,童儿连忙伸手再递了一叠儿白纱来,张先生拿一张扔一张,扔了半盆,铜盆中的水全都变成了红色。约是太疼太疼了,蒙拓口中溢出哀呼,长亭心尖尖上都涨得生疼,张先生手脚没停,手上一使劲便将拿箭一把拔出!
箭头上有四个倒铁钩,张先生手法极妙,拿出这支箭头却没叫这箭头剜下一点点多余的肉,流出一点点多余的血。
长亭当即屏息静气地等待着!
没有很多血!
并没有很多血喷涌而出!
是不是就意味着这支箭并没有伤害到蒙拓的内里!?
长亭泪光盈盈地仰头看向张先生,猛然发觉张先生亦喜不自胜,连声唱道阿弥陀佛,“快包扎!快!不,不!先拿烈酒来!”童儿递了过来,张先生浸润了白纱再轻手轻脚地擦拭了伤口四周,白纱一挨上去,蒙拓整个人的身体都在不由自主地发颤,长亭握得更紧了,眼泪一下砸了下来,喉头翻滚着不知是什么情绪,鼻尖满是血腥气,既笑自己傻,又怜他人痴,长亭身上一软便脚下没蹲住便直直往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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