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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炳坤是无法讲道理的。我於是闭嘴,挪动一下身子,靠在佑民的肩上。我不可一世了好久,真的好久。可是现在觉得倦了,觉得自己对於好多事情无能为力了。不过并不因此慌张。靠著佑民就可以。就算他也没有什麽本事,可是他总在我身边的。
“你觉得他是真心对你的?”这大半年来,我发现我说这种肉麻无聊的话越来越顺口了。
“嗯。”炳坤哭累了,接过佑民递过的纸巾,擤了擤鼻涕,抽抽嗒嗒地说:“我当然知道。罗逸,他的事情,有很多我都不了解。他家里有什麽人,他有什麽好朋友,甚至他喜欢什麽不喜欢什麽我都说不清楚。可是我就是知道,那个家夥,把我看得很重。就算是没有任务,他也会不顾一切地跟我在一起的。他就像一把火,真的,为著我,他宁可燃烧自己。”
如此煽情的话,我听著,并不觉得滑稽。吴军那人,在我看来,就像一座山,沉稳、冷静、不动声色。我也算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可是呢,我是在克制自己不表露情绪,而吴军,似乎根本就没有什麽情绪。
可是炳坤是他的爱人,他对於吴军的了解虽然有限得很──甚至可能比不上我──不过,就算一无所知,那两个人的心也许靠得非常近。炳坤不了解吴军的表象,却了解他的本质。
很邪门,却不是不可能的。
等妈妈他们回来,炳坤已经趴在地上,枕著我的膝盖睡著了。我们这几个人,数他身形最高大,可是也数他最不成熟。当然啦,在佑民的眼里,我们就没有一个成熟的。可是炳坤真的,真的很纯净,很缺乏控制力,就像一个孩童,不知道如何处理成人世界的问题。一直以来,他都在躲避,给自己的情感加上了保护圈。如果他不是一个科学方面的天才,估计连工作都找不到。起码的人际关系,他都不晓得如何妥善处理。我们几个,好歹还能好好生存吧。
佑民拿来毯子和枕头,让炳坤就这麽睡在地上──有地毯,虽然不舒服,可是我们没有办法把他弄到床上去。他的黑眼圈,可以跟熊猫媲美了。
我却没有办法离开,那家夥紧紧地握著我的手呢。佑民打开电视放碟,斜靠在沙发上,我只能坐在地上,头靠著他的腿。电视的声音很小,我们没有说话,看看电视,再看看炳坤。
我毫无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祈祷,希望吴军平安,不然,炳坤这个摊子,我不知道该如何收拾。
佑民轻轻地揉著我的肩,我虽然焦急,心却安定下来。
佑民突然跟我说:“真是奇怪,看著你们折腾来折腾去,我就觉得自己特别幸福。有正常的家庭,度过了正常的童年、少年、青年时代。那些挫折,跟你们的比起来,都不算什麽了。”
我看著他,眼里带笑:“是啊。人,真的不能生在福中不知福。我年少的时光,很多次都觉得活著索然无味,是拼了命挣扎,才走到这一天。可是再回过头想想,再看看那些遭受无妄之灾的人,那些真正走投无路的人,才发现自己原来不过在自寻烦恼……不过,人和人真的很不一样。旁人觉得没什麽大不了,可是自己就是觉得很难熬。佑民,那时候,真是对不起。”
佑民低下头,吻住了我的唇。他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麽的庆幸,如果他不能原谅我,如果我没有豁出去再追求他,现在的我,可能比炳坤更惨,因为,我比炳坤更喜欢胡思乱想。
我听到奇怪的声音,非常奇怪,好像是喘息,是呻吟,还有隐隐约约的呼唤。我和佑民都凝神静听,那声音,真他妈的淫荡,撩人得不得了,然後,“快点,快点啊……炳坤……”
佑民猛地跳了起来,从炳坤的皮带上取下手机──居然是手机的铃声!佑民面红耳赤地把电话递给我,我打开一看,来电显示是“小军军”。我的心狂跳,忙打开,听到非常虚弱的声音传来:“炳坤?是我。”
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轻轻地说:“你稍等。我是罗逸,炳坤在我这儿,刚刚睡著……你没事吧。”
“嗯,没事。他没事吧。”
虽然有点儿像拿鸡蛋碰石头,可是我还是说了:“吴军,我警告你,你不能耍炳坤。我虽然不如你们手眼通天,可是要坏你们的事,我还是做得到的。”
那边沉默了好久,才听到吴军的声音:“放心。能不能让他听电话?”
佑民轻轻地拍著炳坤的脸:“喂喂,醒醒,吴军来电话了。”
炳坤懵懵懂懂地睁开眼,接过电话,还没有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这个傻瓜,只会嗯嗯的,哭得像个女人。
第56章最终章
8月2日,逸恺慈善基金会正式开张。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名字。我呢,挂了个名,仲恺负责人员调配,Kevin负责日常事务──有两个助手,专职的,帮他做事。砾群照旧什麽都不管,只管掏钱,最主要的是从他老子和他老子的朋友那里掏钱。月华闲著没事干,一定要插一脚,就让她负责公关。炳坤呢,不理睬我了,好在他联络的众多地方也有回话给钱的,就放他一马。
我们在晚上举办了一个晚宴,不中不西的,在通程包了个地方弄自助餐,请了政府官员──这个主要要感谢中年人,是他牵线搭桥的。当然他也很有诚意地感谢了我们,因为我们是通过他来捐钱捐物的。这个,是双赢。
请了猎头公司的新老客户。大部分都是职业经理人,他们在服务的公司企业都是说得上话的,慈善捐款,他们弄不来很多钱,可是也不少啊。我们几个,把能拉来的关系都拉来了。
今天,也是佑民的生日,所以他们一家老小也都来了,我妈妈在那儿应酬著,不过,最主要还是佑民在招呼,因为我妈妈的老同事也有赏脸光临的。
砾群,装上了假肢,不动,别人都看不出。不过那家夥也不喜欢动,他的艺术总监领著几个俊男美女,穿花一样,把场面弄得很是热闹。
仲恺,在陪石妈妈聊天。自从从四川回来後,我没有见过石爸爸和石妈妈。没错,我在躲著他们。
张群也来了,还有他老妈和他继父,当然还有他姐姐一家。没过多久,他们就和佑民一家混在一起了。张妈妈和古家是老熟人。
还有吴军,仍然很憔悴。我没有去问他经历了什麽,问了,大概他也不会说。最要命的是,希岚也来了。那女人对我相当不客气,我还不能以牙还牙,当然惹不起躲得起。炳坤过来跟我打了个招呼,就顾著那几个人。
中年人和他夫人没有来。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谢谢我,於公於私,他都谢谢我。我总觉得他在哄我,不过也无所谓。说实在的,我有点儿怀念他的怀抱,像父亲的怀抱,我一直渴望,却很少得到的。
例行的发言结束後,人群就扎成了堆,各聊各的,联络感情啦,谈谈生意啦,看上去气氛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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