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琦整个假期基本都泡在茂业,若是把秦画带去,她们三姐妹也算能齐整一回。
曾雯对秦琦是放任自流的态度,凡事有秦国华管着,大事不插手,顶多操心一下衣物和吃食,秦画也是秦国华的女儿,虽然判给了杨惠,但来一次,过个暑假而已,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反应。若是她不愿看到秦画,那就不领到她面前去讨没趣,横竖秦国华两个女儿她都见过,再多一个也没差什么。
先是和秦爸说了,再跟秦国华打报告,他迟疑了一瞬,问秦画自己愿意么,听秦舒答是,便没多说什么,应允了。
秦画兴高采烈地收拾好衣物,杨惠帮她整理,一边在一旁念念叨叨叮嘱了许久。突然想起s市还有另一个女人在秦国华身边给他操持当家,愣了好一晌没说话。虽已过去这许多年,想起来到底还是心气难平。
“暑假要听你姐姐的话,别到处乱跑,作业要记得做完,想吃什么玩什么跟你舒姐姐说,你爸应该会来看你,别漏怯,别怕,没什么的。”
杨惠给秦画收拾好衣物,全都装在一个旅行包里,不大不小,拣的都是要紧东西,多余的一样没装。
“妈,我听姐姐说那里很大,有很多很漂亮的地方,还有大商场,还有好多好吃的,对不对?”秦画先是高兴了一会儿,而后嘴角慢慢垮下来,垂头道,“爸爸那儿有新阿姨,她要是讨厌我怎么办?我害怕,还有爸爸……我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他会不会也认不得我?”
杨惠没说话,几秒后,伸出一指推在秦画额头,力道不大,她说:“怕什么?没什么好怕的!”
低下头收拾东西,声音也闷了许多,“那些……原就是我们家的。享福的人,本该是你们三姐妹,要不是我肚子不争气……”说到这里停了,“你还小不懂那么多,凡事听你姐姐的就是,你爸爸不会不喜欢你,合该他欠你,你没什么好怕的。放开心去玩,你长这么大没出过这个地方,去长长见识,省的以后被人当成土包子。”
秦画似懂非懂地点头,应了一声‘哦’,不再言语,低下头去收拾自己的作业。
秦国华和杨惠是同村的,十八岁时自由恋爱,九几年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去s市,给一个做物流的远亲打工,一年多以后,杨惠管自家兄弟借钱,凑了两万,带到s市给秦国华做生意用。
用这两万块起步,秦国华的生意就此顺风顺水地开始了。杨惠二十四岁时,他们在d城买下了那套位于城中心的房子。年纪轻轻意气风发,只可惜,装修的事还没料理完,女儿秦画出生,秦老太太,也就是秦国华的母亲,对杨惠接二连三地生女儿有了意见。
闹过几次以后,两夫妻开始不停争吵。
后来情况越演越烈,杨惠自觉为这个家付出许多,却因生不出儿子被戳脊梁骨,心里梗着一根刺,没事便找秦国华吵架,要他表态给说法。秦国华则里外不是人,不想惹母亲不高兴,也不想同妻子吵架,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两头挨骂。
杨惠每天逮着机会就发作,动辄说‘不喜欢女儿那我就把她们卖掉,眼不见为净你和你妈就高兴了’,两人为此多有争吵。
一回,在秦老太太那儿受了一遭气,回家又被杨惠各种冷嘲热讽,实在忍不住,夫妻两动起手来,杨惠被秦国华推地跌了一跤,怒地没边了,冲昏头摸起手边的刀对准秦国华来了一下,腹处捅着个口儿,血扑棱往外涌,好在当时秦爸从厂里陪司机装完货下班回来,不然秦国华估计要出大事儿。
夫妻吵架吵到见血,事情闹大了,好事儿的远近亲邻都说,这都动上刀了,没要了命是造化大,下一回不定捅着哪儿呢,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还两说。话里话外,把杨惠逼到了死角。
秦老太太气地手脚打颤,秦老爷子坐在椅子上,一根接一根抽着烟,没吭声。
秦国华被送去医院,止住血缝完针,好在没有什么大碍,只需要补补身体。
杨惠在家里,被一群婆家人围着,审犯人似得,哭地上气不接下气。
后来秦老夫妇叫来了她娘家父母兄弟,两家人气氛凝重地谈了一下午。
吵闹吵闹,推搡推搡,好好的家,成了乱糟糟一片。
最后,那带血的刀子被重重掷在地上,杨惠哭红了一双眼睛,咬牙发狠:“不用你们赶我,我自己走!离吧,离婚就离婚!这日子早就没法过了!天天糟心有什么过头!横竖你们一家人都嫌我,从早到晚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生不出儿子要断你们秦家的香火!这几年我自问没哪里对不起你们,没有我,秦国华哪有本事挣下这些东西?!就当是我杨惠猪油糊了心肝,才会看上他秦国华!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你们秦家是一顶一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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