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汉问:“是哪路杂兵?”
商队的人笑道:“不像杂兵,他们看起来又强健又精神,一枪就捅穿勾答人的胸膛!”
楼下皆是外来客,议论纷纷:“是祁军吧。”
二楼有人探着脖子问:“什么祁军?”
一楼道:“你们在城里的自然不知道,我听说啊……嘶,这话不兴讲,俺就这么说吧,有个将军忒狠,传闻都叫他修罗煞神,杀了很多人,似乎在对付勾答人呢。”
底下闹成一团,许林秀抿着果酒,搭配甜酸不腻味的梅子烤鸭,听着倒觉有趣。
冬秋皱皱鼻子:“江湖人真狂放大胆,在城里说这些话不怕被巡兵抓去治个大逆不道的罪名么?”
许林秀感慨,他在书中展现的信息里知道时下并不稳定,然文字体现的内容终究有限,他所看的东西,竟不如坐在酒楼听饮酒闲谈的江湖客来得真实。
冬秋听得呆怔,吃梅子烤鸭浑然顾不上形象,满嘴流油。
直到底下一群人接连离开,主仆两纷纷回神。
许林秀面前满桌狼藉,他失笑:“我发现在酒楼坐半日比在院子里读书作画有趣多了。”
冬秋方才还说别人大逆不道,此时他无比赞同公子:“江湖人真厉害,什么话都敢说。”
时辰不早,许林秀带冬秋下楼结账。
柜台处,掌柜指使小二和一名男子拉扯。走近细看,男人白色布衫,二十出头的年纪,斯文秀弱,像个读书人。
许林秀从三人攀扯的话中听出缘由,眼前布衫斯文男子的钱袋被偷了,当前没办法付账,请掌柜暂赊,从别处取钱返回归还。
掌柜不答应,一来二去的推搡对方不让走。
许林秀道:“掌柜,这位公子欠的账钱我替他付。”
闻声,掌柜转头,立刻眉开眼笑:“好,公子仗义。”
许林秀付了钱,布衫男子跟来,见许林秀真容,眼神惊艳,面色余下几分窘迫。
布衫男子道:“多谢公子,还望公子告之姓名,这份恩情我定归还。”
许林秀淡然:“钱倒不必还,小可姓许,名林秀。”
布衫男子微怔,他收神之际,那一袭素简翩然的背影已经坐上马车。
布衫男子若有所思;“他竟是许林秀。”
在绍城有温柔无双之称的许林秀,传言非假,名不虚传。
当真让人过目难忘啊,怪不得……
*
许林秀从湖畔酒楼回到都尉府,厅上吵吵闹闹。
两位夫人扬声:“时下什么世道啊,竟有人乱写那种诗发散,也不怕连累宗族遭罪。”
许林秀坐在神情冷凝的任青松身旁:“怎么了?”
二夫人道:“林秀呀,你有没有听到在城里忽然兴起的打油诗。”
许林秀:“什么打油诗。”
二夫人捂嘴:“我不敢念,反正都是大逆不道的话,说了要杀头的,今儿巡城兵可是抓了好些人。”
良久,徐林秀才弄清楚缘由。
原来不仅在绍城,乐州七郡四十四县都传开了一首打油诗。
诗词中的大意皆在指责燕京的那位当年不顾兄弟之情,对本该继承皇位的兄长见死不救,事后宣告兄长死亡的消息,自己坐准了燕京的位置。
更有人针对涑州及沽州受难、西帝不派兵压镇勾答人的事情做了文章。
打油诗私下流传,起初人心惶惶,然百姓们见过被驱逐在城外的涑州流民,眼见为实,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疑起来。
皇族内室的纷争自古以来就没断过,百姓乐于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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