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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为魏将军肯以诚相待,低头求我三人替他寻回贡物。”汴沧月放下酒杯,淡然看了桑娘一眼:“以他将军之尊,也算是低三下四了。”说罢转头微笑着询问黑东生:“这泪石到底藏于何处,可有眉头?”黑东生闻言,微微摇头:“我已搜查桑府各处,除了桑府落着铜锁的后院,均已细细查过,没有丝毫踪迹。”
桑娘闻言心中一紧。忆起了昨夜魏阳离去时那近乎绝望的眼神。是她无良,终究是负了他。只是恩情可还,她欠他的情意,只有来生再报了:“莫非就在后院之中?”桑娘抬头:“那后院许多年没有人去过了。若是藏在那里倒也有可能。”
黑东生转头看了桑娘一眼:“后院非是我不想进,实则是不能进。”
“什么?”桑娘不解。黑东生视线扫过玄天青:“后院前的影壁虽已斑驳脱落几不可辨其原来的形态,然则上面雕刻的却是货真价实的九龙腾天图。九龙腾天方圆十丈的范围,妖邪难进。若我进不了,郭政必也无法进去。那泪石应该不在后院之中。”
“九龙腾天图?”桑娘怔怔的看着黑东生:“桑府是当年爷爷所建,从未听说府里还有这样的什物。”
“若非搜寻去了那里,也不知你桑府还有这样镇妖的宝物。”黑东生若有所思:“据我所知,当今惟有皇上的御书房前立了这样一方影壁。”
“这……”
桑娘正欲开口,船身突然震了一下。众人不防,桌上的水酒顿时泼洒出来。濡湿了大家的衣襟。桑娘轻呼一声,顿觉胸前一凉。夏日本来衣衫轻薄,被酒一透,顿时半明半现出内里的抹胸。玄天青脸色一沉,探手将桑娘抓了过来拥入怀中:“汴兄可否借你船上的客房一用?”
“随意。”汴沧月的神色看不清深浅。起身出了凉亭:“怎的了?”
“汴当家的!”
船头的水手跑了过来:“我们的船撞上了上游飘荡下来的一个大木头箱子。”
“哦?”汴沧月走到船舷边,桑娘随着丫环去了,玄天青与黑东生也跟了过来。只见一个落着铜扣锁的黄木箱子正在水中载沉载浮。箱子上描绘着色彩鲜艳的花纹,此刻被浪花一阵一阵的拍打着看不清楚。不过隐约可辨不是本国的什物。这个箱子足有小船大小。与画舫相撞之后,刮擦着船的身侧一路碰撞着往下游流去。
“船夫,拿套索,将这箱子捞起来。”
汴沧月吩咐了一声,那边轰然答应。只见几个身强力壮的水手拿了足有小孩胳膊粗细的缆绳,打了几个结套扔了下去,在水中兜了几兜,缠住了箱子。箱子的去势顿时一缓,几个水手将绳子的另一头捆在自己的腰上,此刻勾住了箱子便就地一沉,绳子顿时牢牢绷紧。
船上又下去了几个身手灵活的水手,将套在箱子上的绳结系牢,然后挂在了船上的木绞上。这边几个固定住箱子的水手于是松了系在腰间的绳子,过去帮忙推足有一人来高的大木绞。只听得木绞发出沉闷的嘎嘎声,那箱子竟然异常沉重。箱身被粗缆绞了起来。木箱离了水,露出了箱面的花纹。阳光下竟然泛着琉璃特有的彩光。从少上往下看时,箱上的花纹正好看个一清二楚,乃是一只高举蝎尾的五彩蜈蚣。船上的几人不由得对视一眼。黑东生轻轻一跃探出了身子阻止几个正欲上前伸手去够箱子的水手:“且慢,此箱可能有毒。大家小心点,用绳索慢慢拉过来就好。”
箱子高高拉离船舷以上,调整方向以后,木绞又缓缓地往下放。发出一声闷响将箱子放在了甲板上。
一众水手散开,围在甲板周围探头探脑的看着热闹。木箱上缠有些许水草。黑东生上前用配刀撩开水草露出箱上的铜扣锁,抬头与玄天青对视一眼。汴沧月看了看周围:“各回各的位置上去,将船驶回平石镇。”
“是!”水手们应了一声散了。汴沧月低头看看锁:“如何?”
“劈开便是了。”黑东生说着,收起了配刀,右手一伸,狼牙刀出现在了手里。他踱了踱形势,狼牙刀高高举起,猛地往下一劈,只听康啷一声脆响,铜锁应声而裂,掉落在甲板之上。几乎与此同时,木箱沉重的箱盖嗡的一弹,露出了些许缝隙。黑东生砍裂了铜锁,便将狼牙刀平伸塞进箱缝里用力一挑,箱盖颤颤悠悠打开去,显露出里面的情形来。
桑娘换完了衣服走上甲板,正好看见箱盖打开,见着箱里的情形禁不住便是啊的一声。只见箱子里面是月白色绸缎的衬底,说来也怪,箱子在水里浮沉了如此之久,内里竟然滴水未沾。箱子中央躺着一个沉睡的女孩。身穿孔雀蓝的异族服装,上衣是镶了金边的对襟小衫,下面是百折的长裙。头上裹着同色的头巾,肌肤带着一种不正常的苍白。面容精美如瓷。引人注目的是她双耳一边一个水滴型的蓝宝石耳环,在阳光的照射下流转着水波纹一般幽蓝的光芒,仔细看时,却见那宝石中央盘着两只小小的动物。仿佛是蛇。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玄天青回过了头,伸手拉过桑娘:“不要靠近。”
“这是个……人?”桑娘问得不确定。没想到箱子中会是个女人。黑东生也不能再仔细查看什么,扭头看着汴沧月:“汴兄,你见多识广,可知这是什么来历?”
“水锁牢狱。”汴沧月微皱眉头:“这也是铎铎国的一种刑法。不过这个受罚之人显然是个贵族,所以才有这等待遇。”
“水锁牢狱?”玄天青摸摸下巴。汴沧月轻轻嗯了一声,折身从桌子上拿过一双筷子,轻轻拈起了女孩子宽大的袍袖,桑娘不禁又是一声轻呼。只见女孩子皓白如雪的手腕被从箱里伸出的爪形镣铐牢牢铐在箱身之上。汴沧月抬眼看了看众人,又走到箱尾。微撩裙摆,只见女孩子的双足也被同样的镣铐牢牢地铐着:“据说只有犯了极重之罪,才会受此凌虐之刑。此刑乃是活人入棺。因此木箱性极阴寒,加之在水中,会将极阴之力悉数注入受刑人的全身经脉,让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汴沧月收了筷子轻轻摇头:“看她也不过十五六的年纪,怎的会受这样的罪。”
“活人入棺……那她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桑娘看了看箱子里的女孩子,就像是大理石做的一样,总让人看了觉着不真实。
“……活着。”汴沧月将筷子折断了扔进淮水之中。玄天青又仔细看了看女孩衣袖翻起处的镣铐:“……这上面也下了血咒?不杀了下咒之时落血之人,只怕也无法将她解救出来。”
“这血咒已经破了。”汴沧月若有所思:“否则黑大人也无法开启箱盖。汴某见箱盖上绘着五毒巨蜈,此女似乎又是铎铎国的贵族。当领回桑府让魏将军看看,兴许他知道些来由也说不定。”
说话间船已回了初来时的渡头。玄天青对着黑东生微微颔首:“如此我便与桑娘先走一步,汴兄,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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