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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她以双臂撑起身子,套上向金楞借来的连帽睡袍后,便打开那扇窗,小心地钻出去,她整整长袖睡衣后,双臂紧圈着双膝蹲坐在微倾的屋檐上,感受刺骨的冷风慢慢侵袭她的身体。她没料到,爬出有暖炉的房间,寒澈的温度竟是这么的低,她拉起帽子,双手地呵着气,藉以取暖。
天青霁朗的静谧包围着她,蓦然,一抹萤流的彩光掠过她的眼角,攫获她的注意。
她猛一扭头,剎那间,便为天际泛起的一波光束所迷惑,那光束又绿又蓝又红又紫,是极光!
若茴目瞪口呆,看着那一波一波缓慢移动推浪的光影,有着那酷似嫦娥舞弄的彩带因飘风而流泻泄,这天工的神奇竟比人工雷射光更撩人。于是,一股惊骇的赞叹不知不觉的从喉里脱口而出。
一阵倒抽声从地面传上来后,便是严厉的咆哮,“老天!小道姑!你在上面干什么?
想学独臂女尼飞檐走壁吗?赶快爬进屋里去!摔下来跌得粉身碎骨也就认了,怕就怕摔不死,成个半僵尸就倒霉了。”
若茴俯瞰,他正穿著厚大衣及运动长裤,缩着颈子、叉着腰地仰望她。她不解地倾过头看着他横眉竖眼的恶相,消化完他的意思后,才闷不作声地翻转过身,准备钻入窗洞里,哪里知道她才刚抬起右脚踩在瓦上,左脚便往后滑了一大步。“小心!”随着他吓人的呼声传上,若茴的双脚也失去了重心,两条腿及白棉袍在空中晃荡着,令她有种渺不知焉薄的感觉,若非她双手紧抓住屋檐的盛水管,早就摔下了地。此刻,地上还有一只疯狗向她大声疾呼地猛吠。她难过极了!
“该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最好给我抓好那根管子,若掉下来,看我怎么狠狠修理你。”
“你别吼嘛!大不了我赔你一根新的管子,赶快帮我,我的手要被冻僵了。”若茴可怜的告饶。
他急冲回屋内,拿串钥匙又飞奔至后院底端的仓库,开门迅速抬出铝梯,往屋檐一架。
他快速一阶阶地爬上梯,直到跟她平行后递出了手,“把手给我!”
“不行……我快掉下去了,我动不了了。”
他闻言后,右手攀着扶梯与屋檐以防梯子翻落,伸出左手揽住她的腰,浮在他心中的那块铅才重重地掉下了地。她的臂环着他的颈,双腿绕着他的腰,冰冷面无表情的脸颊紧紧地贴上他的下颚,就像个小婴儿一般以四肢紧扣住他的身子。此时,他才听到一阵砰声大作的撞击声。卜通!卜通!天啊!那竟是他自己的心跳。若她没摔死,他也准被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吓得心脏暴毙。他撇下扶梯,径自紧搂着她跨进屋里,不发一语地穿过厨房、客厅,向自己的寝室走去。停在床缘后忽地一跪地,便扯开她打颤的四肢,将她安置在厚棉被里,抓过好几个枕头塞得她全身不留一丝空隙。
“手脚好痒!”若茴忍不住的抱怨。
“痒?”他挑眉,忽然直起腰杆,屹然矗立在她面前,张牙舞爪地比画着,嘴里开口滔滔地骂出声。“你该谢谢你的菩萨没让你冻得麻木不仁!你知道外面几度吗?摄氏零下五度!你想要自杀也不是这么个笨法吧,还是你天生就有梦游的毛病?”
“我想看极光……”事实上是她爬出窗子后,才看到极光的,但见他一脸怒气腾腾的样子,她只得撒个小谎让他误会前后顺序。
但小谎无助于稍减他的怒火,反而强化了他的谩骂。“还想顶嘴!在屋内看不到吗?
非得这样玩命?你若摔死,我还得请尼姑道士为你超渡,花钱破灾事小,就怕有钱请不到人,届时教你死后做枉鬼!”
他就这么的双手叉腰、来回走着,严厉的眼从没挪开她的脸过,若茴的头只得不安地一寸一寸往他的被里缩,躲避他杀人的目光。最后,她只露出两个圆睁大眼,委屈地盯着他的下巴发楞。
“你看着我的眼睛!”他随之一吼,震醒若茴,教她倏地举目死盯着他的眼睛,不敢眨上一眼。
他身子一弯,将厚被子扯下,跟她鼻对鼻、眼对眼、呼吸沉浊地将话迸出口:“不、准、你、再、爬、出、阁、楼、外!听懂了没?”
“懂啦!”若茴勉强地颔首,没胆量再冒出任何话去顶撞他;面对一头被激怒、鼻口喷气的牛,还有人能奢望平心静气地与之讲理吗?还是乖乖闭嘴等他消气才是明智之举。
“能懂最好,我去煮碗姜汤给你喝。”他将厚被再度掩上她的嘴,只留下她的眼睛和可呼吸的鼻子。
二十分钟后,他端来一大碗的汤强迫她吞下,这碗红糖姜汤滋味虽甜,但却辣得她眼睛直冒水蒸气。为了怕他变本加厉、责难她不识抬举,她乖顺地喝光姜汁,直至碗内涓滴不剩方始罢休。
他坐在床缘,目睹若茴的面颊渐生血色后,心才宽了些。他几乎是不自觉地把她从被里拽起,狠狠地紧拥住她,感应着彼此狂乱跳动的血脉韵动,足足十秒,他松开了手,挪起坐在床缘的臀部,不看她一眼地端起空碗,熄了灯,朝门外走去。“你今晚就在这儿歇着,我上阁楼睡。”
“别走……”她才刚伸出手、暗□地说话之际,门就被重重的合上了。
金楞背抵着门,仰首闭目,无奈地以右手覆盖住自己的脸,朝楼梯口走去,暗地警告自己,一个不懂得撒娇、不会顾盼生姿之技的女孩就让他如此心神不宁、捏把冷汗,若她真撒起娇、流转眼波时,自己是否还有任何招架之力?!
若茴侧身蜷缩起身躯,此时,她的身子虽暖,心却寒过冷风。她想求他留下来陪她,跟他表白自己的心意。如果他蔑视她的爱,她可以将爱隐藏得很好,如同隐藏自己的泪水一般;如果他不愿给她爱,她也不在乎,因为能挣点回忆也好。
四个月前,她对爱情的感觉是迟钝得很,总是笑望着多情人种刻意吹皱那池春水,夸张了失恋后铭心刻骨的感受。曾几何时,她未尝坠入情网的甜味,便先啃噬到失恋的苦涩;不管有没有和他更进一步的交往,她注定是挽不回这场爱情游戏。谁来教教她如何哭泣?如果大哭一场能为她解愁分忧,她何尝不想?
在经过两个小时的内心交战后,若茴掀开了被,毅然地跳下软绵的床,赤脚踏上冰冷的木旋梯,来到阁楼门前,吱嘎地推门,赫然出现在门中。
这时在里面的金楞忽地直起了上半身,瞠目看着从门口射进的白光,只见她全身罩着一件白棉长袖睡衣,细致的脚踝光溜溜地踏在地板上。她看起来像个轻盈的裸足天使。
“你又梦游了?想爬出窗外再飞一次?”
他淡漠的口吻教若茴顿缩了一下。良久,她才举手摸着冷颈说:“不是,只是……
我………我想告诉你,我改变主意了!”
他重重地想骂出三字经,忍了好久,才垂下头,侧向一边说:“很可惜,我也改变主意了,你现在最好臀部向后,立刻滚出这间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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