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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菀按了按狂跳的心,深吸了口气,扬手利落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倒像打破了一场幻梦,刚才的销魂蚀骨、旖旎风光都在这一声中化为泡影。
卓临城抬手擦了擦嘴角,没有说话。
孙菀迫使自己的声音冷静,“卓临城,这样玩下去真的有意思吗?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不是厉娅,我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永远都不会爱你!”
说完,她躬身捡起自己的包,连灰尘也不拍,转身就走。
直到她走出几米开外,身后才传来卓临城一如既往的平静声音,“既然你这么喜欢和我谈永远,我们不如赌赌看,永远到底有多远。”
孙菀靠着墙壁,在黢黑的楼洞里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感觉身上、脸上的热意都消退掉了,才缓缓直起身,脚步沉重地往楼上走。
待走到自家门口,她又顿住了脚步,迟迟不敢开门进去,又发了一阵呆,才低头找出钥匙。
门刚打开,黎美静就挤眉弄眼地八卦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孙菀关上房门,哑声说:“多管闲事。”
说着,她连鞋都没换,低头匆匆越过客厅,直奔自己卧室。好在黎美静满脸满眼贴着黄瓜片,也未见她发丝凌乱,神色恍惚。
回了卧室,孙菀扔掉包,重重蹬掉鞋子,钻进薄被里。明明是极热的夜,她拼命裹着被子,直到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留一点缝隙。
她的身体和大脑都像在被火炙烤,思维裂成无数毫无逻辑的碎片,却全是和卓临城相关的。她浑浑噩噩地缩在那里,默默承受那些碎片对她精神的凌迟,直到她的所有意识全堕进一个极致寒冷、极致火热的世界里。
时隔月余,当回家过“十·一”的孙菀再度在家里看到卓临城时,才相信,卓临城没有开玩笑,那个有关“永远有多远”的赌约,他是认真的。
那天傍晚,她刚打开家门,就见卓临城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出来,他材质精良的白色衬衣外可笑地套着一件淡蓝卡通围裙,但是孙菀非但笑不出来,反而有种虚脱的感觉。
她绕过卓临城,直接找到厨房里的黎美静,劈头盖脸地质问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黎美静头也不回地炒着自己的菜,“我叫他来的,怎么了。”
孙菀当即大怒,“为什么叫一个陌生男人来我们家?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很不方便吗。”
“首先,你卓哥哥不是陌生男人,他是我刚认的干儿子。”黎美静有条不紊地颠了下锅,“其次,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我叫我干儿子过来一起过个节,真看不出哪儿不方便。”
“干儿子?”孙菀气得噎住了。
黎美静说的话句句在理,自己似乎没有立场干涉黎美静和卓临城的交往。可她一想到卓临城接近黎美静的真实目的就怒不可遏起来。她啪地关上煤气阀,“我不管,反正你必须让他走,我不欢迎他!”
见炒不成菜,黎美静也怒了,但是她表现得很克制,看也不看孙菀,细长眉一挑,压着火气低声说:“孙菀,你别太不讲理!我不管你对小卓哪儿来的敌意,但别忘了对人最起码的尊重。挑明了跟你说,我就是喜欢这孩子,既贴心又孝顺长辈,比你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你从上了大学后,除了节假日没地方去,主动回来陪过我一天吗?你给我买过一根纱了吗?可是小卓隔三岔五来看我,天气热的时候给我送瓜果,天气冷的时候给我买补品。知道我腰疼,还专程从西藏带藏药回来给我。抛开这些不说,前儿我说想在院子里垦个菜园子出来,他撇下手头的事,买了花园土就来帮我垒菜圃。听说你喜欢花,他又专门留了块地,给你种了一圃子花。孙菀啊孙菀,你扪心自问,你为我做过哪怕一件这种可以称道的事情吗。”
孙菀颓然拉了一下包的肩带,咬住下唇,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一颗心起起伏伏,如果就此罢休,她真的不甘,可继续气焰嚣张地闹,似乎也太不留余地了。
是啊,她哪能是他的对手?做戏做到这种地步,假的也是真的了。
她一言不发地离开厨房,见卓临城垂首敛眉地调着水果沙拉,张了张嘴,终究无话可说,只能回自己的卧室。
刚一进卧室,一脉幽香猝然袭向孙菀鼻间,她循着那香气看去,只见自己的窗台上摆放着一盆茂盛的秋兰。自孙大成去世后,她还是头一次在自己卧室里见到这么温暖别致的摆设。
哦,她恍然想起,她怎么就没想过给自己种一盆花?她明明是喜欢的。这些年来,她斗气一样和黎美静比谁更冷漠麻木,却把原本那个柔和淡雅的自己渐渐迷失了。眸光微闪,她缓步上前,在那盆兰花前站定,伸手轻轻触向它淡绿的花瓣,指尖刚碰上那花瓣,就听到了卓临城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喜欢吗?我送给你的兰花。”
她的手指像触到火一般迅速收回,长睫毛颤了颤,望着那花微微撇嘴,几不可闻地忿忿地吐出两个字道:“奸人。”
第10章只是我还放不开
“十·一”结束后,孙菀收拾了一些原本放在家里的必需品回了学校。临走前,她再三犹豫,还是带走了卓临城给她的那盆兰花。不管怎么说,兰花是无辜的,留给黎美静那种人养,和见死不救有什么区别?
那天以后,孙菀学了个乖,无论什么节假日,圣诞也好、元旦也好,她都坚守在学校,打死也不回家——眼不见为净。若是有什么需要非得回家,孙菀也尽可能找非节假日回去。饶是如此刻意回避,每每回去,她还是能很轻易在家里发现一些卓临城去过的蛛丝马迹。
比如,饭厅里坏了几年的灯管被修好了。那灯管自坏了以来,她和黎美静都动过心思要修,却找不到一个专门去灯具城的日子,故而耽误了下来。
又比如,黎美静学会网购了。孙菀是从家里堆满的各种快递盒,以及黎美静见谁都叫“亲”的语言习惯上看出来的。
再比如,黎美静终于改掉吃坏水果的习惯了。当孙菀某天发现黎美静主动把烂了一块的梨扔进垃圾桶,而不是削去坏的部分继续吃时,大吃了一惊,因为这么多年,她起码不下一百次让黎美静别吃坏水果,可是从未奏效过。
看到这些细节时,孙菀也有些感动,但感动之余,又会提醒自己清醒一点。卓临城做这一切是有邪恶目的的,就像歌里唱的那样——对你好,对你好,好到你无路可退。所以,她万不能被那个奸人刻意营造的细节打动,不管他是挖心掏肺还是热情如火,一定得咬定青山不放松,坚决不让他得逞。
孙菀盘算得很清楚,无论卓临城的胜算看上去多大,但有一条永远赢不了她,那就是——她比他年轻!她才21岁,可是他都25岁了。她可以毫无压力地拖到4年后再想恋爱的事情,可是他卓临城行吗?他家里人允许他当大龄剩男吗?TVB的豪门剧演得很清楚,也许他这边还在想方设法地“对付”她,家人那边已经给他挑好了一个连的白富美,就等着逼他挑一个来“开枝散叶”了。她就不信他还能陪她一直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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