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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曾有个他吧?孙永勋苦涩地想着,却听见自己的三哥在旁怪异的笑了声,"原来这般好兴致......她也在......永勋,过去给六婶、大嫂见个礼吧!"
"三哥......"孙永勋皱眉,"她们女儿家的,我们......"他怕见到她,怕克制不住那满腔无望的相思。
"你在怕什么!都是自家人,用得着这般避嫌!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孙永彰冷哼一声,也不管他,便径直走入一群内眷的园子里。
此时,正追得起兴的孙永环因脚下一个踉跄,直扑向一旁的骆垂绮,一声"哎哟"两人都往旁边一倒。骆垂绮扶着一旁的溶月,虽没跌倒,便脚上已是扭了,一霎时疼痛钻入脚踝,直把汗都给逼了出来。
孙永勋亦是瞧见,连忙奔上前,心急中仪礼也没顾上,只扶着骆垂绮让到一边的石头上坐了,便要看她的脚伤。骆垂绮虽疼得脸色发白,但瞧见眼前的人并不是自己丈夫,便硬是把脚一挪,避开了他探视的手。但这一使力,愈发让她疼得直抽冷气,眼中已有泪意打转,只是瞧着众人的担心样,特别是孙永环扁着嘴快哭出来的神色,她仍是咬着唇忍了回去。"没事儿的,只是扭了一下。"
孙永彰冷眼瞧见四弟不同寻常的焦急之色,心中一动,只是冷言微讽,"四弟,既然大嫂都说没事了,你大可不必这般着急!"
话中有话,刺得孙永勋脸色一白,他紧闭着唇站起身,别开脸站在一旁,既为着三哥的话,亦为着方才骆垂绮的一避。
骆垂绮对孙永彰没什么好感,见他在旁冷言冷语,只作不曾听闻,倒是对着孙永勋勉力笑了一下。
孙永勋神色默然,只是低低道了句,"我去请大夫,你们几个快扶着大嫂回房吧!"说罢掉头就走。
骆垂绮瞧他神色不霁,以为是自己方才的那一避,让他心中起了介蒂,便忙开口道:"四叔叔。"
这一声唤,饶是清清淡淡,但听入朝思暮想的耳里,亦是感慨万千,孙永勋连忙煞住脚,无视三哥别有深意的目光,行了一礼,"嫂嫂还有何事?"
骆垂绮勉强绽开一笑,闪着些许湿意的眸子一眨,剪出春水两泓,似是要把人化在里边,"有劳四叔叔了。"
不知为何,本来有些受伤的心意,竟在这一声轻柔的嗓音中被缝补得密密合合,完全觉不出裂来,孙永勋只觉这一刻的声音真能熨到心窝里去,把所有的苦涩尽化无形,无迹可寻。
"嫂嫂客气了,想必四弟亦是甘之如饴才是,怎么会辛劳呢?"孙永彰有些杂着冷意的音色忽然闯了进来,惊醒了孙永勋的痴迷。他一双邪肆的眼,只一径儿放肆地将骆垂绮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发鬓,让骆垂绮紧蹙了秀眉,心生厌恶。
她挨着溶月的扶持,微微福了福,"三叔叔有礼。"便回身一跷一跛地回苑子,脚下很疼,其实还不宜行动,但她实在不想在孙永彰那放肆的目光下多呆一刻。
孙永彰见她竟然如此就走了,当下冷了脸,对着一帮子女子道:"怎么?还没闹够么?"
"三哥......我......"孙永环还想说什么,却在孙永彰夹着冷光的眼神下马上住了嘴,悄悄吐了吐舌头,与众人一起跑回后园去了。
孙永航一进门便听说午间发生的事儿了,眉宇微微一挑,便回头对手捧着一叠子卷宗的小侍历名吩咐道:"把这些先搁在书房里,我回头再来处理。"
"是。"历名抬头朝他觑了眼,伶俐地退下了。
孙永航往落影阁直走,瞧见了正拿着一朱红色小瓷瓶的溶月,便叫住了。他盯着那小瓷瓶,问:"伤得厉害么?"
溶月福了一福,"回航少爷,小姐扭着了脚脖子,已上过药了,大夫说大约要半个月才能走路。"
孙永航皱眉,"伤得那么厉害?请的是谁?"
"是解时济解大夫。"
孙永航才要说话又马上顿住,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对溶月道:"溶月,你替我去支应一声历名,让他把书房里的白药拿来。"
"是。"溶月面上掠过一抹喜色,有轻轻的笑意晕满颊边。
"垂绮,还疼么?"孙永航一跨进屋,便见着骆垂绮半靠在床上,眉黛轻蹙,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永航?今儿怎么这般早?"骆垂绮回过神,迎着她的丈夫柔柔一笑,满是柔情蜜意。
孙永航却不曾瞧见那笑,只顾看着她脚上裹缠着的纱布,白得非常碍眼。他眉峰又拢,不禁出语低责,"怎么那般不小心?好好的在院子里坐坐也伤着了!"说着,他小心再小心地捧起她受伤的脚细隔着纱布细看着,也不知能看出些什么。
骆垂绮贝齿轻咬红唇,听着这话倒也不恼,只略噙着傻傻的笑意,明眸剪水地望着孙永航。看着他好看的眉宇因她受伤而拢紧,心中波波地泛过无尽甜蜜,只觉得满心欢喜。她看着,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而又温存已极地抚上他的眉梢,纤秀白皙的手指划过他英俊的脸颊,沿着轮廓而走,似是嬉戏,又满溢了爱恋。
孙永航抬起脸,四目相对的一刻,他亦是瞧得痴了,无意识的手抓住了她的手,牢牢地握在胸前。
这番情景落入正欲进屋的溶月眼里,她掩着嘴偷偷一笑,轻快地退出屋去,慑手慑脚地将门户合好,坐在廊子上与小丫头悄声聊着些家常。
晚膳时分,历名过来欲唤孙永航去前厅用膳,叫溶月拦住了。历名会意,便仍回前厅通报,并嘱咐伙房将膳食另备一份送来落影阁。
前厅的饭局在老爷子传话说不入座之后,终于开始。大伯父孙骥扫了眼另一张子侄辈的圆桌上明显空出来的两个位置,脸上一暗,沉声问着身旁的三弟,"阿骐,永航究竟是在忙着什幺国事,居然忙到连饭都赶不上吃了?"
孙骐眼光也沉了下来,暗恼大哥的话中带刺,亦是怒于自己儿子失于礼数,教这些成日里等着挑他三房错的叔伯们逮着了机会。他冷冷地哼了声,却并不言语。倒是坐在一侧的妻子于氏忙笑着打了圆场。
"大哥这是笑话航儿了!伯伯叔叔都在这儿,哪有他喊忙的份?不过是皇上想历练历练咱家航儿,航儿又年轻,经验不多,难免做得有些慢了,还望大哥、二哥不要见怪。"于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瞧见孙骥半黑了脸,便再补上了一句,"其实要说得宠,永玉、永佑也不差呀!"谁都知道当今孙氏一门里,皇上最为提携的便是孙永航,年纪轻轻便提拔到了通政使,孙家哪个年轻一辈的有这等荣宠?难怪孙老爷子要看重他,执意要把他栽培成能传之以衣钵的下一代。相较之下,孙氏其它子侄却是乏善可成,少有如此出挑的人才,因此,孙永航在孙氏里便特别遭人眼红,不能出一丝错儿。这样的处境在于孙骐、于氏的眼中固然不快,但终究喜大于忧,儿子出山,自然脊背挺得又硬又直,也之所以,于氏不但对大伯孙骥的话不以为然,甚至还反讽了回去。孙骥的两个儿子自然是不成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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