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在太医院最深处,因常年无人打理,刚一进门秦缨便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了一口,那掌事太监见状还要帮忙,却被秦缨婉拒,见能躲懒,那太监也不强求,只在门外静候。
虽是尘灰满布,但因库房内卷宗不算浩瀚,又分了年份放置,秦缨很快在东北角的一处书架上找到了冯玉征在贞元九年到贞元十年的出诊卷宗。
她拍了拍灰尘,走到北侧的窗棂处,这窗户严丝合缝,乃是封死的,但因多年未曾修葺,厚厚的窗纸上被虫蛀出了几个小小的空洞。
秦缨找了处光线最亮之地,细细翻看起来。
于氏和卢月凝是在贞元九年回京为老国公爷侍疾,而后守孝,崔慕之虽未说于氏具体是哪月生病,但痨病很少出现暴亡之状,可想而知,至少贞元九年下半年也该出现病况了。
秦缨心底条理分明,但当她从贞元九年六月翻看到当年除夕,却并未发现冯玉政去卢国公府出诊的记录,她心跳的快了些,又翻看贞元十年正月的记录。
就算此前不曾找冯玉征,但贞元十年初是于氏死亡前夕,乃是性命垂危之际,无论如何也该延庆最擅长痨病的名医了——
白鸳一直跟着秦缨,秦缨虽未让她帮忙,她却关切地看着秦缨的神色,她只见秦缨急切地翻看着卷宗,看完十多页后人倏地一怔,而后想不死心地,又前前后后地翻看了几十页,最终,她拿着那份簿册冷着脸默然下来。
白鸳试探着问:“县主可找到了?”
秦缨微微摇头,轻声道:“整整一年都没有任何记录,痨病又非见不得人的病,若用药准确,还可拖上数年,由此可见,当年的二夫人,必定不是得痨病死的。”
白鸳倒吸一口凉气,世家大族常有些不能为外人道的隐秘,卢国公府对外明明说的是卢二夫人是因痨病而死,可那些却是卢国公府在撒谎?
秦缨话音落定,将那簿册缓缓合上,正想转身放回原处,可转身的一刹那,她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此刻站在北面,要放回簿册,便要往东行去,而就在她斜对着的窗棂上,窗纸也烂出了几个空洞,却因为那一面背光,此刻昏黢黢的。
然而古怪的是,那最靠近窗台的空洞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抹与别处空洞全然不同的黝黑。
秦缨定睛去看,下一刻她便往后退了半步。
那空洞里的,竟是一只黑溜溜、阴冷冷的,正盯着她看的人眼珠子。
惊雀
“谁在外面?!”
秦缨低喝一声,那空洞处的人眼顿时退了开,白鸳本未瞧见,此刻却见一抹浅影从昏暗的窗棂边一闪而过,窗后又响起一道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白鸳有些发慌,“县主,有人在外头盯着咱们吗?”
她话音还未落,秦缨已经放好簿册朝外走去,她脚步如风,白鸳小跑着跟上去,出了门碰见了掌事太监,秦缨撂下一句“先走吧”,步伐亦未停,掌事太监一边让人锁门,一边也慌忙追出来,刚出太医院,便见秦缨朝东边行去。
掌事太监十分不解,“县主这是要去何处?”
太医院紧挨着掌宫殿门禁的右监门府,两处殿宇之间隔着一片幽静的杂树林,林中一条小径通往东北方向往内苑去的仪门,秦缨快步入林中小径,目光四扫未见人影,她又利落地往仪门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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