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很是自责主动请辞,林宪华没有拒绝,在她临走的时候多结了三个月工资。
让林宪华心一瞬间被一只手狠狠抓紧然后又拽下来扔下去的是林舒昂睡醒后,睁着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脆生生地叫了一声:“爸爸。”接着林舒昂看着林宪华问道:“妈妈和哥哥呢?”
妈妈和哥哥呢?林宪华该怎么回答?他嘴唇翕动,张开又合上,手按在她病床上的扶手上青筋只冒,林舒昂眼里充满疑惑,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始终不说话。良久之后,林宪华才温声哄着她:“妈妈去上班了,哥哥在上补习班呢,明天就来看你了。”林宪华骗她骗的还算有点逻辑,至少还记得这是寒假,林江江放了假。
林舒昂乖巧地点了点头,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记忆出了偏差。
林宪华去端了营养餐,看着林舒昂吃完哄完她睡觉才将门带上出了病房,第一件事就是跟邓沛颐打电话,跨国电话根本打不通,林江江的住家电话倒是打通了,打通之后连夜给他定了票让他过来。
林江江一点怨言也无。
凌晨三四点,林宪华双眼通红,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也是这个晚上他下定决心,从此以后林舒昂所有的吃穿用度,所有的上学生活事宜统统由他经手。工作再累也有下班的时候,实在不行那就上班的时候累点,早点下班回家陪舒昂。
半夜的时候林舒昂醒了一次,是被父亲压抑的哭声吵醒的,她生病以来本来就睡眠充足,半夜醒来也不算稀奇。病房里暖气开得很足很足,干部病房环境很好,又安静,因此那压抑的哭声显得格外突兀。
她悄悄地下了床,下床的幅度有些微的大,带着她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她倒叙了一口凉气,光着脚踩在了实木地板上,不算太凉。
如果说刚醒来的她什么都不知道,那么现在的她已经记起来了绝大部分事情,其中就包括父母离婚,结合父亲压抑的哭声,她大概明白了什么。林舒昂踮着脚在门口看了看,下意识想伸手开门去安慰父亲,想了想转身回了床上,窝在被子里一双眼看着天花板,什么都没有再说。
第二天林江江果然来了,风尘仆仆,那种累简直肉眼可见。林舒昂眼睛湿漉漉的,只看一眼林宪华,林宪华就懂了意思,留着兄妹俩说话。彼时林江江也才十二岁十三岁,听见林舒昂落水失忆的事就已经慌张的不行,见到她像只小动物一样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更是鼻尖一酸。
林舒昂往左边挪了挪,拍拍身边的空位,“哥哥,你上来。”
林江江苦笑,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哥哥身上脏。”
林舒昂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只是一个动作,却让她电光火石间想起一个名字,林舒昂下意识地低声呢喃,叫了一声:“宁宁哥?”她眼前一片空白,只觉得头痛,而林江江也只听见了最后的一个“哥”字,没有反应过来林舒昂在说什么。
“怎么了?”林江江俯身,检查了一下她的额头,很快林舒昂就摇了摇头,“没事,哥你上来吧。”
刚刚的事情,连林舒昂都有些说不清,她迷迷糊糊地搂住了林江江的脖颈,躺在他怀里,终于觉得安心,也终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以为再也见不到哥哥了,原来还有机会见到。
林舒昂落水的事没有隐瞒,很快大院里几乎都传遍了这件事,孩子们被勒令不许再去八一湖边上玩,其中周绪宁和穆泽行更是在家挨了一顿批。
“舒昂多小一点儿,你们就带着她去?咱们院子里好不容易有个这么招人喜欢的小姑娘你们也愣是没给看住?周绪宁!昂昂掉下去的时候你干嘛呢?睁俩大眼珠子发呆呢?!”
“甭管了,赶明你就带着果篮去看昂昂去!”
周绪宁挨了一顿削,心里也没有不痛快,都惦记着林舒昂的病呢。而且经此一役,他也彻底明白了林舒昂父母离婚代表着什么,她以后就只有爸爸了,你看生病了都只有林江江回来,天可怜见。
本来就想去看,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被自己亲妈一骂,第二天就拉着穆泽行去了病房。刚进门就看见院子里之前经常被用来比较还比不过的林江江坐在她窗前给她削苹果,周绪宁在外面看了一会,有些犹豫:“林江江看见我俩会不会想揍我俩?”
穆泽行不满意了,鼻孔朝天瞪大了眼睛:“凭啥?”
“我们没第一时间冲过去救昂昂。”周绪宁声音有点小,穆泽行这么一听也有些忐忑,要知道之前林江江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只有一个蒋恪宁能压一压他的风头。
俩人还没盘算好,门就开了,两个人傻了眼,面前站着去了江南之后身上已经隐隐有些老成气质的林江江。
“来看昂昂的?”他眼睛还扫了一眼他们手上的果篮,“破费了,进来吧。”他这种还算比较客气的态度,让两人更加呆愣,跟在林江江身后就进了房间,房间里暖洋洋的。
林舒昂半躺半坐着,面前的小桌子上放了一盘切块的苹果,上面插满了牙签。周绪宁在心里嘀咕着,原来林江江当哥哥的时候是这么宠溺。林舒昂小小一个人在床上一坐显得更加娇小,生病之后又瘦了不少,周绪宁看着也是有些心疼。
林舒昂笑眯眯的,在看见周绪宁和穆泽行之后眼前一亮,总觉得隐隐要想起来之前落水的事情,她真的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个人,可是她怎么想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再用点力,头就痛得不行,今天看见周绪宁和穆泽行,自己的记忆似乎有几分松动。
周绪宁站在她床前也不知道说什么,想了好久的话,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他就看见林舒昂对着他笑弯了眼睛,在他下定决心安慰林舒昂的时候,林舒昂突然吭了声,歪着头对周绪宁试探般地叫了一声:“宁宁哥?”
“啊?”周绪宁条件反射般应了一声,可是林舒昂一直都是叫的小周哥,这样的称呼似乎从来没对着他叫过。周绪宁正纳闷,林舒昂已然松了一口气,望着周绪宁甜甜一笑。周绪宁被她得笑感染,一时间也没有想太多,给她掖了掖被角,转头时发现林江江对他眼神都柔和了不少,心中大石落地,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照顾好林舒昂。
也就是这一刻,让十六年后的周绪宁辗转反侧,原来一直以来冒名顶替,代替蒋恪宁在她生命中存在了这么多年。
——
“她怎么样了?”蒋恪宁从老屋里悄悄地退了·出来,拉着父亲的秘书郑文启走到了一旁。原来当时郑文启过来接他是正好母亲老家出了事,自己的常年瘫痪在床的外公去世了。
蒋恪宁连夜回了乡下,为外公守灵。
一时间太多时间夹杂在一起,蒋恪宁对于林舒昂只能是有心无力。现在已经安葬了,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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