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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均几句话,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长公主听完面色越发凝重,忍了半晌,好不容易才没发作,寒声道:“我此生最恨家人吃里爬外。若是让我知道府里出了家贼,我头一个就饶不了她。东西既是你拿了,一会就给我送回来。那钱是给你兄长买平安的香火钱,是要献给佛祖的,更是马虎不得,你即刻去取了,早些送到法言大师那去,就说是我另外添的香火。”
“好的,我这就去。”李善均恭敬地行了礼,回头看左映寒,一副死里逃生的表情,再看一旁的玉珺,云淡风轻地坐着,嘴角轻弯,似笑非笑,两个女子一对比,高下立现。李善均心头没来由一阵火,蹙了眉头道:“愣着做什么!还不随我回去取东西!”
左映寒赶忙起身,在芦苇的掺扶下,狼狈地走了出去。
三人快步走回院子里,待回了屋,左映寒整个人都软了下来,伏在桌上哭道:“三爷,怎么办,真要去娘那拿回手串么?”
“还能有什么办法!”李善均喝道:“我在娘跟前已经打了保票,一会儿就给她送回去。还有那一千五百两,你也赶紧想法子弄弄,送回法言那,否则,咱们往后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前几日送给娘时家里的姨娘们和姐妹们都看着呢,这会让我去取回来,不是让我娘丢人么!”左映寒捂着脸直哭,当日送手串时娘在众位姨娘和姐妹跟前夸了她好些话,家里人都以为她在定国公府甚得宠爱。这话才说了多久啊,这就要去要东西,这个人实在丢不起。若是传出去,还不成为天大的笑话。
她心里觉得委屈,哭道:“当日东西可是三爷让我送的呀,您得给我想想法子圆回来!”
她这样梨花带雨地哭着,若是换做平日,李善均早就上前好好宽慰一番,偏偏李善均才见过玉珺,心中原本就有些不快,这会看她哭,只觉得她是无理取闹,刁蛮任性,不由地冷笑一声道:“我让你送东西时你不是也没拒绝么?出了事儿,倒全成了我的错了?那好,就当是我的错,我让你送东西,我还让你藏钱了?”
左映寒从未想过有一日李善均对她这样冷嘲热讽,当下怔了一下,眼泪簌簌然落下,哽咽道:“是,钱的事情是我隐瞒了三爷,是我的错,可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外头人看着咱们日子风光,可是谁知道我的苦。头些时候我拿回了这两千两,您说留一千两,可是回头您就全拿出去花了,一分钱都没给我留下,我说什么没?您是爷儿们,外头应酬都要银子,我支持您,可我还得管院子里一干人等的吃喝住行,打点里里外外,那可都是银子!我藏了这五百两,一分钱都没花在自个儿身上,全贴进了咱们府里。您说这话,您说这话……”
她说着,悲从心中来,整个人伏在案上,默默流着泪。
李善均被她一句话噎着,想想也是憋屈。成亲之前他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钱,没想到成了亲,自己反倒束手束脚。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想到他李善均也有这么一天。沉沉叹一口气,左映寒仍旧趴着,他软了语气劝道:“好了,你别哭了。我这不是着急么?爹近来对我特别不满,若是娘那也对咱们生了疑心,咱们往后的日子如何过?你若是没钱,你同我说一声就是了。那钱……哎,好歹你跟我商量一声。”
“我倒是想同爷您商量,您成天在外头,早出晚归的,回来就睡了,我一天能和您说上几句话。”左映寒低着头闷声回答,言语里颇有些怨恨的意思。李善均原本还存着怜惜,左劝右劝落不下一句好,还换来满身埋怨,当下脸色一沉,冷笑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东西你不去拿,我也不稀罕!要如何对母亲交代,你自己看着办!”
左映寒原本还等着他来哄自己,没想到他丢下这么一句话,心里一塞,当真哭落下泪来。泪眼迷糊间去看屋里,哪里还有李善均的影子?
芦苇战战兢兢地走上来,怯生生提醒道:“奶奶,爷已经走了。要不要替您安排回左府的马车?”
“这不负责任的东西!”左映寒喉咙一紧,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去左府要东西那是丢了自己的脸面,好在娘疼自己,找个借口也就能圆过去。重点在那一千五百两。她手头上能用的钱早就被李善均掏空了,这一时半会,她上哪儿筹钱去!
借到娘家人身上?这让她如何开得了口?从前以为李善均是人中龙凤,没想到根本就是绣花枕头一草包,关键时刻竟然这样撩了摊子!左映寒当真是恨啊,算她看走了眼!
当左映寒快马加鞭回到左府见到她的亲娘时,更是欲哭无泪。左夫人无奈地对她道:“前些时候我带着那串十八子出门去找大师开光,回来的路上发现那手串竟是不翼而飞,也不晓得那个贼子那样猖狂,竟是偷到我的头上去了!”
被!人!偷!走!了!
左映寒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几乎背过气去。
同一时间,在长公主的屋子里,玉珺蹲下身子,将散落在地上的赤旃檀珠一颗颗捡起来,一边捡一边地长公主道:“娘,这手串毕竟是法言大师开过光的,轻易让它这样散了,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回头我找人再把它穿上,送到您跟前。”
开玩笑,这手串开光的时候求的是家宅平安,说是“家”,那自然也算她一份,她可不想触了这大霉头。
玉珺埋头捡着,哪知道身后的长公主心里一暖,对于长公主而言,见微知著,玉珺这样讨巧的小动作反倒比左映寒平日的卖乖更动人。长公主招呼了丫鬟去帮她捡珠子,又让她坐下,和颜悦色道:“若是他们几个都如你这般懂事,我自然可以少担心一些。你坐下,我问你些事情。”
“母亲请说。”玉珺落了座,恭恭敬敬地问道。
“听说你在北地时曾经见过乌拉特部落首领卡玛的女儿卡卓,你对她印象如何?”宣慈长公主问。
玉珺心里咯噔一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苏氏。没想到苏氏也正好望着自己,眼里是担忧和同情。
玉珺暗自摇头,只怕今日府里当真又要出大事。见苏氏毫无警惕,她更觉可怜,当下只能含含糊糊答道:“见是见过,没有说上几句话。模样倒是挺标致的,人品却不知如何。”
“前几日我进宫,太后在我跟前倒是夸过她性子直率,很是可爱。”宣慈长公主顿了顿,试探地问苏氏道:“卡玛这次带卡卓进京,就是想要为她在京中觅一个金龟婿。你觉得有谁合适?”
苏氏没想到这句话会问到自己头上,想来长公主是要借自己的嘴说出李善周的名字?她看了一眼玉珺,越发觉得长公主是动了李善周的心思。这种时候她不想惹事上身,也含糊着应道:“我没见过这位卡卓姑娘,只听说她年纪不大,京里年纪合适,家世背景配得上她的,也是屈指可数。按我说,庆王世子郑思钊倒是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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