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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诧异拓跋川态度变化迅速,拓跋稷更是困惑问道:“王兄,所指为何?”
“美人。”
拓跋川看向拓跋稷,面上露出挑衅一笑,“寄养在云娘娘宫里的那个美娘子,我曾见过一眼便惊鸿难忘,那样的倾城姝貌,当世可谓无双,若经一番调.教后送至献送大梁,自当显诚,只是不知我这为民为国的三弟,舍不舍得割爱了。”
“她不可!”向来温文恭和的拓跋稷,此刻端雅的面容上罕见地隐现几分怒意。
话音落下,站在人群最外层的婢女阿绛,慌乱地差点将手里的茶杯打翻。
趁着众人注意力全在塌前,阿绛蹑手蹑脚放下杯具,小心从外面溜了出去,之后直奔温居榭偷偷去报信。
她这一道奔得急,几乎慌不择路,心里更是忧思着,大王子好不恼人,她家姑娘明明和三王子两情相悦,如何能再被当做礼物送去大梁?
而且听说中原人个个阴险狡诈,其中更不乏像霍厌那样杀人如麻的阎罗鬼,姑娘若真去了,岂能安然?
……
温居榭。
槛墙上的支摘窗半撑起,阳光铺落倾洒在黄花梨木桌面,施霓一手撑在桌上虚托着下巴,一手正抬指翻着琴谱泛黄的书页。
时而微风起,她轻盈的淡粉罗裙裾摆前后波荡,宛若一朵娇嫩的芙蓉花,含羞绽放。
又翻过一页,这时,垂在美人肩旁的一缕发丝,因风乱舞着扬飘到饱满额前。
施霓似被痒到,略微蹙了下眉,可即便是透着不耐烦的神态,映在她那双耀熠的桃花眼里,含义也像嗔更浓,怨稍轻。
她将琴谱放下,正准备把刚刚背下的指法回忆一番,这时,门口忽的突兀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施霓闻声抬眼,就见自己的贴身婢女阿绛又门也不敲地莽撞跑进来。
“阿绛,跟你说过好多次了,在王府不能这么没规矩,若只有我在也就容你放肆了,可万一不巧碰上云娘娘和稷哥哥,你这顿罚定是要挨上的。”
阿绛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一进屋,她直接跪在施霓面前,表情痛苦悲壮,“若是能为姑娘规避祸事,阿绛就算受罚也心甘情愿!”
“祸事……”闻言,施霓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当下却并无什么恐惧感。
自她有记忆起,身边的祸事似乎就没停过,父母早亡,家族衰落,豢养宫中……除去一副光鲜靓丽的皮囊外,她根本一无所有。
而及笄之后,就连她唯一自持的美貌,也渐成了引祸生事的源头。
寄养宫中,她从来身不由己,于是学着得过且过,将对一切事物的期待值放到最低。
既如此,还能有什么祸事能值得她伤神怨叹?不过是苟活罢了。
“你且起来,膝盖久跪会痛的阿绛。”施霓微叹息,弯身欲将婢女扶起,她性子温吞和善,对待手下人也是恻隐关怀。
可阿绛却倔强不肯起,见施霓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一时忧心更重。
“姑娘对自己的事总是不上心的,可这次危难却不是平日里的宫苑内斗,能被周旋化解,涉及国难,姑娘若再不想法子,恐被当作西凉求和的贡礼,献送大梁!”
在施霓怔然的目光下,阿绛言简意赅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完整,末了,又再次强调,此事为大王子拓跋川所提,而三王子拓跋稷则极力反对。
闻言,施霓心头涌出些许复杂,恐惧是有,但麻木更多。
她是罪臣之后,世上早无亲人可依,幸得被云娘娘收养宫中才不至饿死街头,起初,她还幻想天真,真把云娘娘认作自己的恩人,贵人。
可直至后来,她无意听到云娘娘和嬷嬷私语,才知她们肯施舍好心,竟都是为了将她尽心调.教成能与王后争宠的棋子,她的归宿,不是这温居榭,而是大王的床榻。
也是那时施霓才恍悟,怪不得这些年来,她衣食住行样样享受最好,被娇养的程度甚至与金枝玉叶的公主无异,还有嬷嬷对她所提的那些奇怪要求……竟都出自,一场经年阴谋。
这些年来,无论冬夏,她都必须夜夜奶浴泡上半个时辰,十多年的润养,叫她如今的肌肤嫩如婴孩,揩一把都好似能捏出水的娇;还有常年来她必须每日要喝的至苦汤药,也叫她较同龄少女而言发育得更甚丰腴,尤其胸部,常觉满涨。
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哪里懂得这些后宫腌臢手段,她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云娘娘这些年来对她所谓的偏宠关照,根本不是出于怜爱,而是在饰装礼物!
为了她自己的后宫地位,施霓无辜成了她的试验品,被她用心调养成了一个任何男人都拒绝不了的少女尤物,更或是,床笫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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