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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悔之闻言跪着抱拳行礼,“皇上,臣另有一事禀告,孙伏虎不过是一个从五品的护城军守将,若无人指使,他如何敢拦一品公爵的棺椁,那日当着数千百姓的面,孙伏虎亲口说他是有太子殿下撑腰。”
虽然皇上病重期间看着是不问政事,但朝中大事小情自有督敬司的主司王渊大人前去汇报,太子记恨自己因着叶惊澜声望大坠的事皇上心里有数,却未想到太子居然会蠢到当众去找叶家的麻烦,太子虽不算绝顶聪明但也不该笨到在一个坑里反复栽跟头,皇上觉得此事未必真的是太子指使,直接朝太子发问,“温珝,此事你可知情?”
太子在叶悔之出言指证他的时候已经心里冒火,此事皇上发问也一脸委屈的跪了下去,“父皇,此事儿臣冤枉,那孙伏虎与叶家有私怨便打着儿臣的旗号去找茬,儿臣对此真的是不知情。”
既然点了太子回话,皇上倒也没有一味回护儿子的意思,反倒认真追问,“孙伏虎与叶家有何私怨,他又为何单单选了你的名头做后台?”
太子露出一副越发委屈的表情,“此事儿臣确有责任,是儿臣未管好内院才闹出今日之事,那孙伏虎是儿臣一个侍女的弟弟,所以他才敢出去说有儿臣撑腰。”太子答了一半略了一半想将事情含糊过去,至于孙伏虎为何和叶家结怨,为何孙小寒会死在叶家,这笔烂账他半点也不想被翻出来,虽然没有证据是他让孙小寒去谋害柳半君,可也没有证据证明不是他让孙小寒去谋害柳半君,而且所有人私下里都觉得就是他让孙小寒去谋害了柳半君,这个哑巴亏他一想起来就想掀桌子。
皇上盯着太子看了一会儿,见他面有委屈倒也有几分信了太子的话,太子性情如何暂且不提,堂堂储君应该不至于愚蠢至此,皇上将目光转向御街下的如玉少年,“叶悔之,此事朕已知晓,单凭你们两人各执一词也辨不出是非对错,此事我自会派人详查,绝不冤枉了谁也绝不委屈了谁,你意下如何?”
皇上肯问一句如何,已经是天大的恩典,叶悔之并非不知进退之人,心中也明白不可能单单凭这么点事情便动的了太子,他不过就是在众臣面前表个态站了个队而已,叶悔之俯身叩谢,“皇上圣明。”
对于叶悔之的识相,皇上觉得很称意,点点头正准备退朝,不料新科状元柳龙骧却又站了出来,三拜九叩的行了大礼,在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时候,叶悔之跪直身子朗声道,“臣要告御状,状告太子谋人性命。”
皇上料到他复政之后的第一个早朝一定会冗长繁杂,却绝想不到会如此跌宕起伏,新科状元告御状,告的还是国之储君,而储君内心正在万马奔腾,文武百官都低着头不动声色的互相使眼色,一时间朝堂上眼风缠绵。皇上望向兵部尚书柳兢,他是皇上的近臣又是柳龙骧的父亲没准能给个提示,柳兢也不知道年少老成的儿子为何会瞒着自己突然向太子发难,对上皇上带着询色的目光只是敛眉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皇上得不到什么提示,只得对着柳龙骧开口,“柳龙骧,你状告太子谋人性命,受害人是谁,你有何证据?”
柳龙骧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和一方白色像是内衬的布料一起呈在手中,“臣状告太子谋害家姐柳半君及她腹中叶惊澜将军遗腹子的性命。”
皇上听到太子又和叶家扯在一起心有不悦,身边的大太监已将证物呈递给了皇上,皇上先接过令牌瞧了一眼,这令牌确认无疑正是太子的,皇上犹疑的瞥了还在跪着的太子一眼,接着又拿过了白色绢布,这布料果然是女子裙子内衬被撕下来的一块,上面却是密密麻麻写着血书。根据血书的供述,孙小寒得了太子赏识住进了东宫内院,太子因叶惊澜之事对叶家不满蓄意报复,便给了她太子令牌让她去叶家以探望为名,伺机对柳半君腹中的遗腹子下手,孙小寒闹出事端后被叶家关了起来,听闻柳半君命悬一线惊悔交加又怕拖累娘家,于是撕下裙衬留了血书自尽抵命,只希望将来追查起来不要连累了孙家上下。皇上将血书看完,想到孙伏虎去招惹叶家想必是要为他这个姐姐报仇,而如果姐姐是被太子指使,那弟弟何尝不能被太子利用?皇上心中起疑,命人立即去将孙家控制起来搜寻孙小寒生前留下的笔记作对比,又将血书让大太监交给太子看。
对于此事太子是实打实的冤枉,看过血书如当头一棒,满面的冤屈连装都不必了,太子高声喊冤,“父皇,儿臣冤枉。”
柳龙骧目光清明,不卑不亢的望着太子,“孙伏虎一案有人证,孙小寒一案有物证,太子冤在何处?”
太子惴惴不安了一早上,想的至多不过是被孙伏虎被牵连,谁知道最后竟然还有孙小寒一口大锅要往他头上扣,精神紧张再加上心中委屈,太子怒火中烧,愤恨的指向柳龙骧,声音不觉拔高许多整个人几欲发狂,“父皇,他血口喷人,世人谁不知他柳家和叶家是姻亲,他们分明就是合起伙来构陷儿臣,这是他们的阴谋啊父皇,他们这是要谋逆,是想害死儿臣助人争位!”
太子口不择言,将事情又扯上了除太子之外皇上仅存的另一位皇子温珏,皇上和众臣都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在温珏身上,而这位温润如玉谦和有礼的皇子只是低眸静静的站着,对突如其来的指责未露出半分情绪。皇上有些欣慰,温珏这孩子到底是随了母亲有眼色让人省心,此时被无端指责也不站出来添乱,对比之下失了气度的太子令皇上有些失望,而太子见皇上不发话,又扯着柳龙骧斥责,“柳龙骧,我贵为国之储君,我是主你是臣,你竟然公然告我,你这分明是大逆不道!”
皇上眼中一寒,他还坐在这皇位之上,太子竟然自称起主子来了,本想立即出声斥责,又想到太子毕竟是储君,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驳斥于他也失妥当,储位不稳则国不稳,如今废王谋逆还占着丰州,此时实在不易轻举妄动。
皇上思索的时候,柳龙骧开了口,“臣自然知道状告储君是大不敬,臣行此事自然会付相应的代价,不知臣这一条性命是否可换家姐一个公道。”柳龙骧说完,忽然起身奋力冲向御阶旁的青铜宝鼎,他这一下又急又狠,连见惯大世面的朝臣都忍不住发出惊呼,叶悔之几乎是瞬间便冲出去阻拦柳龙骧,然而柳龙骧冲的太凶,叶悔之拉住他的时候人已经撞在了鼎上,哪怕卸了一半力道仍然头破血流瞬间昏厥过去生死不知。
满朝文武惊在原地,第一反应是小柳状元是真的存了死志,第二反应是叶家二儿子的武功居然如此之高。皇上见状几乎是奔下御阶查看柳龙骧的情况,温热的血染了皇上满手,皇上大声喊着快传太医,一旁的太子见状呆愣了半晌,忽然跪着爬过来扯皇上的手臂,“父皇,他们设计好的,他们是故意的,不然怎么叶悔之会这么快冲出来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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