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微伸出手,在那香气四溢的琉璃盆中洗了洗,接过另一位侍女递过来的软巾擦拭后,直接把软巾丢进了琉璃盆里。
水花溅起,雪白的软巾一寸寸没入,娇艳的玫瑰花瓣打着旋儿飘荡,渐渐附着在软巾上,有种别样的绮丽。
而这番动作虽然随性到近乎粗鲁,却生生被程微作出睥睨一切的气势来,仿佛站在众人面前的,不是失宠于父母,取名为“微”的程三姑娘,而是有权利任性的金枝玉叶。
见众人都默默望来,程微嘴角微牵,似不屑,又似嘲弄,还未脱女童清脆的声音如珠似玉,掷地有声:“不过是净个手,有什么错不错的,也值当的一个眼巴巴盯着讽刺,一个羞恼的掩面而逃,最后还带累的大表姐和二姐心里难受再者说,即便是错了,那首先错的也不是灵芸表妹。”
“你什么意思”韩秋梦一怔。
众人皆露出诧异神色,就连刚到不久恰好看了这番热闹的几个少年都面面相觑,原本抬脚要走过来的,此刻不由站住了。
“今日止表哥宴客,你也算主人之一,有客人不知摆在一旁的清水是什么用途,闹出误会来,身为主人不感到歉然,反而看笑话,要我说,这才是真的丢人呢,连自己是什么位置都看不清楚该羞恼的不羞恼,不该羞恼的自寻烦恼,还弄得旁人不自在,这不是没事闲的吗”程微说完坐下,随手拿起一旁的枣糕吃起来,仿佛从未开口过一般。
陈灵芸像是头一次认识程微似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见她皱了眉,一脸嫌弃地把蜜枣从糕里剔出来弃之一旁,不由翻了个白眼。
没错,还是那个讨人厌的程微,吃枣糕不吃枣,除了她,再没人能干出这种蠢事了
而韩秋梦在短暂的错愕之后,顿时恼羞成怒,口不择言道:“真是笑死人了,什么叫该羞恼的不羞恼那微表姐你呢,整日里缠着大哥哥不放,被大哥哥嫌弃的事满京城都晓得了,也没见你羞恼”
程微左手拿着枣糕,右手因为手肘破了,牵动起来就疼得厉害,一直垂在膝头,闻言暗暗握了握,一双丹凤眼微挑,眼波横斜,不紧不慢道:“干卿何事”
事情往往是这样,当被认为做了丑事的人表现的毫不在乎了,说嘴的人就没辙了,只能干瞪眼。
韩秋梦嘴张了又张也没想出反击的话,在韩秋华警告的眼神下悻悻坐了下来,不过很快想到自己可以不必回房了,心情又好了一点点。
场面恢复了热闹,小姑娘们都拣了喜欢的糕点,边吃边谈笑。
陈灵芸坐下后想了又想,还是低声对程微道:“程微,你别以为今日替我说了话,我就要感激你了。”
程微斜睨她一眼,冷笑:“谁稀罕你感激了,你也就是窝里横”
说完皱皱眉,把吃了大半的枣糕放下,起身走了。
看够了热闹的岚郡主对这些点心并无多大兴趣,拿一双银筷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眼前的核桃酥,碰了碰右手边的陶心怡:“我忽然觉着,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没得到好友的回应,岚郡主不以为意,继续道:“要说起来,程三虽说毒舌了些,脸皮厚了些,蛮横霸道了些偶尔,也挺有趣的。”
“谢谢。”
程微抬了抬眼皮,从岚郡主身侧的石桌上淡定地端起一碟莲蓉酥,返回了自己的位置。
岚郡主一脸呆滞,喃喃道:“心怡呢”
左手边响起陶心怡无奈地声音:“我在这边”
有个毫无方向感的手帕交,真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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