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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芳尘无所谓的摆摆手,笑道:“我谢芳尘行事向来随性,只求生前乐,不计身后名,无愧于心便好,至于旁人的闲言碎语,根本无须在意。”
这点倒是与容卿的为人处事原则不谋而合,想不把她引为知己都难,容卿仰头哈哈大笑,拍着谢芳尘的肩膀说道:“天塌下来,有谢太傅顶着,我又何惧之有?”
谢芳尘也跟着哈哈大笑,笑完突地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方才那些都是虚话,作不得数。此时方申时一刻,夜探刑部起码得等过了子时,中间有四个多时辰,与其干坐着白着急,倒不如让小香儿来唱上几出,时间过的也快些。”
容卿无语望天,真想一巴掌抽死自己。
。
吃喝玩乐到子时方歇,各自换了夜行衣,拿面巾遮了脸,由谢兰驾车送至桃李巷,因怕被认出身份,马车不敢太靠近,停在了离刑部大门尚有十几仗远的一棵樟树下,待容卿与谢芳尘二人跳下后,便快马加鞭的驶离。
容卿在樟树枝桠一借力,蹿上旁边尚衣局的墙头,几个起落后,便到了隔壁盐铁司的屋顶上,回转身子瞧过去,只见谢芳尘依样画葫芦,眨眼功夫便站在了自个身旁,原本她还有些担忧,惟恐谢芳尘轻功如她的拳脚功夫般不济事,现在看来倒是杞人忧天了。
二人在屋顶上疾行一阵,很快到了刑部的地盘上。
院内烛火全灭,仅大门外悬挂着两串灯笼,借着微弱的光芒,容卿四下里一打量,认出正中一座建筑便是白天开堂的正殿,旁边侧伸出去的耳房便是停放路凌然棺木的偏殿,忙冲谢芳尘做了个手势,一下跃到偏殿的头顶,揭开一片瓦,朝里瞅了瞅,确定没有侍卫在此守夜后,便双脚勾住屋檐,身子倒垂下去打开了下面的一扇窗户,一个翻身钻了进去,谢芳尘也跟着翻了进去。
殿内黑漆漆的不见半丝亮光,两人在里边摸索着转悠了半天,中间不小心撞了个对面,吓的险些惊叫出声,再这么呆下去,尸体还没瞧见就被自己人吓死,容卿从袖子里掏出火折子。
白色的竹筒在黑夜里尤为显眼,谢芳尘见状连忙一把夺了过去,扯下面巾,小声道:“灯必须要掌,可一旦这边亮起来,就极容易暴露,得有人在外边放风,一旦发现变故,立刻示警,方能全身而退。”
容卿也将面巾扯下来,阴测测的笑道:“那我到外边候着去,这里就拜托谢太傅了。”说罢推开窗外就要往外翻,谢芳尘一个饿虎扑食蹿上来将其按住,恨恨道:“就你晓得怕,难道我就不怕么?”
容卿笑道:“那我留下罢。”
谢芳尘讶然道:“你不害怕?”
“怕又如何?这里只你我二人,你又不愿留下来。”容卿无所谓的耸耸肩。
见她回答的这般干脆,想必是毫不畏惧的,于是谢芳尘也不再犹豫,推开窗户翻了出去,在无边的夜色里站了片刻,便瞧见容卿用火折子引燃了烛台,凉风从未关严的窗缝里钻进去,烛火随之飘摇,映的容卿投在窗户上的身影也随之摇晃起来。
鬼神之说谢芳尘素来不信,对于父亲见佛就拜见庙就进的做法更是很不理解,然说是一回事,设身处地又是另外一回事。又坚持了片刻,她只觉头皮发麻的厉害,连平时听来再平常不过的风声,也隐约夹杂着凄烈的哭嚎,听来让人胆战心惊。
再也支撑不住,她索性推开窗户又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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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卿将棺材盖掀开,挪到一旁竖立起来,刚转头朝里边躺着的尸首看去,耳边就听得“嘭”的一声响,接着一个黑影顺移到自己面前,惊的她直接将手里端着的烛台给抛了出去,所幸谢芳尘伸手敏捷,一个猴子捞月将其抄了起来。
将烛台递还给容卿,谢芳尘笑着安抚道:“别怕,外边没人。”
容卿抚着胸口顺了顺气,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既然外边没人,你跑进来作甚?”
站在外边把风都害怕这么丢脸的事情谢芳尘是如何都不肯说出口的,于是她倒背了手,围着棺材转了一圈,得意洋洋道:“我琢磨你一人对着个冰冷的死人难保不会害怕,便决定进来陪你。”
“随你。”害怕倒说不上,只是有些瘆人,有人在旁边自然最好,容卿未反对,笑道:“凭我的功夫,即便有人来,也能立时冲破屋顶逃将出去,至于你谢太傅……”
谢芳尘扑上来抱她大腿:“容容姑娘喂,你可千万不要抛下我呀!”
容卿苦笑不得,踹了她一脚:“再闹下去,天都要亮了,还想不想替你那夫妹脱罪了?”
这么一番闹腾,的确驱散了不少惧意,谢芳尘从地上爬起来,接过容卿手里的烛台,安放到棺材旁边的案桌上,两人一起配合着将路凌然身上的亵衣给脱了下来。
虽死亡已有八九日,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尸体腐化程度并不严重,容卿将烛台端在手上,上下大致的查验了一遍,的确如仵作所说,全身除了胸口的剑伤外,并无其他伤痕。
谢芳尘也凑过来,想起下午容卿转述赵公公的那句话,抬眼瞧向路凌然右胳膊上,果真未瞧见守宫砂,这种情况无非就是两种,要么奸杀,要么另有隐情,又因其遇害之时身上衣裳完好,床铺亦整齐未见挣扎痕迹,所以前一种猜测基本可以排除,若是后一种……眼神禁不住沿着他的身体往下,停在了微微隆起的小腹处,顿时愣住了。
半晌才回过神来,自嘲的摇头轻笑道:“难怪殿下威胁要诛我九族,还真是件了上不得台面的大事呢。”
容卿听的满头雾水,疑惑的瞅着谢芳尘,谢芳尘却闭口不答,只抬手指了指路凌然下半身。
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入目满眼雪白的肌肤,再往下便是一片茂盛的草丛,丛中掩映只瘦弱的小鸟,容卿百思不得其解,嘟囔道:“有何可疑的地方?有其他男子并无不同呀。”
谢芳尘不知该抱怨容卿迟钝还是感叹自个敏感,伸手在小腹处比划了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亏你还是青楼出来的,连这点眼色都没,真算是白混了。”
容卿不理会她的打趣,聚精会神的盯着路凌然的小腹,端详了半晌,又挪动下脚步,换了一个方向,继续端详一番,总算明白谢芳尘所指,真是既惊又恐还有些囧,不过案子好歹有了突破方向,想来离水落石出这天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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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刑部出来时,寅时更鼓刚好瞧响,宫门戌时正便下钥,正门自然走不得,然容卿有心想试探下皇宫大内的守卫森严程度,便拒绝了谢芳尘的好心相邀,施展轻功翻过东华门的宫墙,一路直奔乾清宫。
如入无人之地,毫无挑战性,难怪三五不时的便有刺客入宫行刺,回头得空了,务必要帮安玥训练一支亲卫队出来,这样以后自己离开了,他也不至于被人轻易的夺了性命去。
心思转了几转,人已站在了寝殿外,她放轻脚步,蹑手蹑脚的挪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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