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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六十二（第1页）

沧州举人刘士玉家，有间书房被狐精占了。这个狐精大白同人对话，扔瓦片石块打人，只是看不到它的形状。担任知州的平原人董思任，是个好官，听这件事后，就亲自来驱逐狐精。正当他在大谈人与妖路数不同的道理时，忽然房檐那里传来响亮的声音：“您做官很爱护百姓，也不捞钱，所以我不敢打您。但您爱护百姓是图好名声，不捞钱是怕有后患，所以我也不躲避您。先生还是算了吧，不要多了自找麻烦。”董思任狼狈地回去了，惊惊乍乍好几都闷闷不乐。刘士玉有一个女佣人长得粗粗笨笨的，只有她不怕狐精，狐精也不打她。有人在与狐精对话时问起这件事。狐精：“她虽然是个卑贱的佣人，却是一个真正孝顺的女人呵。鬼神见到她尚且要敛迹退避，何况是我们这样的呢！”刘士玉就叫女佣人住在这间房里，狐精当就离开了。

御史胡牧亭：他家村子里有人养了一头猪，见了邻居老人便瞪着眼睛狂吼，奔来跑去地想要咬他，而它见到别人就不是这样。邻居老人开始时非常恼怒，想把猪买下杀掉吃肉。过后忽然醒悟道：“莫非这就是佛经中所的宿冤么！人世间没有解不开的怨仇。”老人出了高价把猪买下来，送到佛寺中作为长生猪养起来。从此，猪见到老翁，就耷拉着耳朵亲热地靠近他，不像往日那种凶恶的样子了。我曾见过孙重画的伏虎罗汉图，巴西人李衍题诗：“至人骑猛虎，驭之犹骐骥。岂伊本驯良，道力消其鸷。乃知地间，有情皆可契。共保金石心，无为多畏忌。”这首诗可以用来解释这个故事。

因此叫办事员抄写了存放起来，题名为《滦阳消夏录》。

爱堂先生言：闻有老学究夜行，忽遇其亡友。学究素刚直，亦不怖畏，问：“君何往？”曰：“吾为冥吏，至南村有所勾摄，适同路耳。”因并校至一破屋，鬼曰：“此文士庐也。”问何以知之。曰：“凡人白昼营营，性灵汩没。惟睡时一念不生，元神朗彻，胸中所读之书，字字皆吐光芒，自百窍而出，其状缥缈缤纷，烂如锦绣。学如郑、孔，文如屈、宋、班、马者，上烛霄汉，与星月争辉；次者数丈，次者数尺，以渐而差；极下者亦荧荧如一灯，照映户牖。人不能见，惟鬼神见之耳。此室上光芒高七八尺，以是而知。”学究问：“我读书一生，睡中光芒当几许？”鬼嗫嚅良久曰：“昨过君塾，君方昼寝。见君胸中高头讲章一部，墨卷五六百篇，经文七八十篇，策略三四十篇，字字化为黑烟，笼罩屋上。诸生诵读之声，如在浓云密雾郑实未见光芒，不敢妄语。”学究怒叱之，鬼大笑而去。

董曲江先生，名元度，平原人。乾隆壬申进士，入翰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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