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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在的时候,我惴惴不安,盼着她可以快点回来,可她回来了,我仍是不安,怕她再次离去。
她被召进宫里,便一去不回,我听下人们说她被刺客劫走了,怕是命不保夕,我当时就晕了过去,等我醒来,她的祖母已经在我的屋子里,她阴沉着脸,什么也不说,只是让我喝下丫环端给我的药,我顺从地喝了药,可那碗药疼得我几乎再次昏死。
我以为那药只喝一次,最多也就两次,却没想到,一天要喝上两次,我疼得直在地上打滚,我哀求着她的祖母,不要再让我喝了,如何的惩罚都好,别再让我喝那药了,可她的祖母却冷着脸说,梅家要传宗接待,你是梅家娶进府里的人,由不得你!
传宗接待,我是男子啊,我怎么可能……生子!
那座府里,冰冷冷的,没有她在,那府就像我原先生长的江府一样,没有一点温暖,除了她按排在我身边的阿毅偷给我的止痛药,再没有一个人过问我的生死了。
我日夜盼着她能回来,我相信她一定不会出事的,她说过,她会保护我的,她……她不是个食言的人啊!我想过了,她要是再不回来,我也就随她去了。
终于,她终于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回来了。
她瘦了,也憔悴了不少,可她看到我的时候,是笑着的。这个世界里,只有她看着我时,是笑的。
我迫不及待地把府里发生的事告诉他,那场大火烧了祖祠,书房里丢了一个书童,以及我被逼喝药。
她摸着我胀起的肚腑,哭了,她说:“弱水乖,以后不会痛了,姐姐会想办法的,姐姐一定会想到保护弱水的办法的!”
有了她的话,我就放心了,我想我以后都不会再疼的吧,但第二天,她竟然也让我喝那碗药,只是一个晚上,她就不记得她自己说过的话了吗?
我十四年来,第一次如此激烈地表达着心里的愤怒,我挣扎着、反抗着,我想提醒她,她说过她要保护我的,她会把我当亲人的,谁都可以不重视我、折辱我,只有她不行,她是我的希望,她是我的命啊!
她没有因为我的举动而生气,甚至没有一句责备的话,她紧紧地搂住我,告诉着我,她又用我听不懂的话来哄我,原来,她已经想到了对付那药的对策了,所以,她才会让我喝,我喝了也不会疼的。
果然,吃了那粒药,再喝那碗苦药时,就不再疼了,除了胃有些胀,别的真的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了。
有她在真好,要是可以永远陪在她的身边,上天要我来世变什么,我都心甘情愿了。
我知道她早晚有一天是会离开梅府的,她总是说我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虽然摆脱不了命运,却可以在命运里,尽可能地选择一盘适合自己的棋局。
我还小,我不懂什么是适合自己的棋局,我只知道只要有她在的棋盘,就是我想要的地方,——她走,带上我就好了。
她果然没有负我,她离开的那日,为我按排好了退路。
进香的路上,我忐忑不安,不停地张望着。她派在我身边照顾我的小厮,笑着说:“夫人不用怕的,玖爷已经按排好了,我们会先她一步到随县的,先住在奴才的家里,她到了后会派人接我们的!”
我知道,他说的那些我都知道,不管她是把我当弟弟,还是……,我都愿意听从她的按排。
我的人生从出生就是被人按排着的,如果可以给她,我倒也满足了。
那抹银白于众人中轻易劫走我们,竟未伤他人半分之时,我就已经明白,她将离我越来越远。
她的身边,出色的人太多,而我,只是她一个拖累,或许有一天,她不会再为我按排,那时,我也许是自由的了,可我却宁愿不要这份自由。如果可以选择,我要在自由来临前,倒在她的怀里,让她……永远永远地记住我。这样,我就可以永远不离开她了!
南方的水乡很美,叫木瓜的小厮家人都很朴实,对我也恭敬。我终于每天都可以穿男儿的衣服、把脚浸在溪水里,看着那里鱼虾嘻戏了,日子悠静地过着,等着她来接我。
谁是谁生命中的过客,谁是谁生命的转轮,前世的尘,今世的风,无穷无尽的哀伤的精魂,最终谁都不是谁的谁。
等我体会到这一点时,我已经在一间黑暗的屋子里了,我知道来接我的人不是她派来的,那些人对我不闻不问,他们只是把我关在密严的屋子里,派了很多人看押我,我知道他们是想拿我威胁她,可我……我是不会遂了他们的愿的。
这里……虽是无边的阴冷恐惧,可我却我一点也不怕,我不是一个人,我的心里还有一个她。
也许她不知道,虽然我不会说话,但我却可以真真实实地感觉得到她的心痛,她有她说不出的无奈……,她的心里其实比谁都苦,但是她总是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不会知道的,她越是这样,读懂她的人就越难受。
那么,就让我这个一直是她的累赘的人,替她承担一点苦、承担一点儿难受吧,哪怕用我自己的命,我也觉得值了!
因为那是我惟一可以爱她的方式!
命书里,有一句话是对的,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你费劲多少心机终究不是你的。
我终归是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她始终不爱我,注定我和她是什么都不会发生。
注定,注定只是注定,不管我怎么跨越不管我怎么想靠近她,她还是会离开我的,我好想她,好想好想她,好想好想见她……,死之前,若是可以再见她一次,我的一生就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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