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想容在加班之余,老老实实地上法语课,A2的法语老师换了个大肚便便的中年人,他说要像恋爱一样学法语,语言不是要和陌生的氛围产生联系,而是和自己。他也不让学生靠着法国电影去学语言,因为“电影里的每一句台词都是经过导演后的精练,但日常生活充斥着没有原因的废话”。
他说的很慢,重复了很多次,赵想容才能半蒙半猜的理解意思。
下课后,赵想容出门透气,法语老师也在,法盟不远处是一个大转盘般的立交桥,几个抽烟的学生就站在肮脏的路口,也不说话,彼此的红烟头闪烁。
赵想容思考了好一会,她用手机给苏昕发了一条短信:见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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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到了春夏,赵想容都会买几件连衣裙。
她有一件非常喜欢的连衣裙,是大学时期的,风琴褶皱的姜黄连衣裙,来自Marni。它摸上去非常厚,编制也很复杂,但其实是纯真丝。但今年赵想容自己熨烫时没掌握好温度,把领口烫坏了。她拿到公司,问几个资深时装精还能不能抢救,都说不行。
Patrol冷冷地说:“真可惜,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一条裙子。”顿了顿,又说,“你试试VeroniqueLeroy。”
"我试过,但穿起来很笨重。”赵想容面无表情地说。
Patrol沉默片刻,他说:“你可以再试试。”
赵想容年轻时,任何夸张造型的衣服都敢尝试,夏天经常不打底的真空上阵。这两年除了跳脱的颜色,选款都谨慎了很多。
她耳疾又犯了,睡眠不好。打了一圈腮红,让苍白的脸皮有了血色。
旁边的人见怪不怪,能让粉红豹这么精心打扮的,肯定是难搞的人。
赵想容选在一家咖啡厅。
进门前,她抬头看了下自己表,时间刚好。
苏昕剪了短发,坐在咖啡厅最里面,她没睡好,早上看了一眼镜子,也是淡淡的黑眼圈。
赵想容终于推门走进来。咖啡店里有仿照就把设计的吧台,墙壁贴了砖型纸。赵想容把包换到另一只手,朝苏昕招招手。她不耐烦地说:“你怎么坐里面?坐在外面,屋里太暗。”
两人一起坐在灰色的遮阳伞下面。阳光非常好,好到让人感觉她们应该在巴黎,而不是进行此刻尴尬的谈话。
赵想容等侍者把甜点放在桌面,才抬起头,淡淡看了眼苏昕的短发。
“你剪短发后,不像许晗了。”她随口说。
苏昕捏紧了眼前的咖啡杯,淡声说:“我就是我。”
赵想容笑着,目光很冷,刺得人如坐针毡。老实说,苏昕怎么想,她丁点儿都不关心。赵想容就是来瞻仰一下和许晗相似的容颜,就好像是在为一个活死人墓献花。
苏昕在这种目光中如坐针毡,她轻声说:“您要来见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赵想容还在微笑,突然间抓住苏昕的手。苏昕心脏大跳,忘了呼吸,只感到那五根柔腻的手指冰冷地按着她。
“别紧张,我不像我大哥,对女孩子那么粗鲁。”赵想容的目光扫过她年轻的皮肤和尖翘的鼻子,她说,“除了睡过一个男人,你和我没有任何东西是相同的。”
苏昕挣脱她:“请您对我尊重一点。”
赵想容懒洋洋地松手,她用旁边的小叉子刮了块蛋糕:“我不是周津塬,你犯不着在我眼前立白莲花人设。”
苏昕沉默片刻,她忽而一笑:“我白莲花?那么,赵小姐你呢,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从头到脚,哪样东西是靠自己双手挣来的?你的房子和车,应该都是父母给你的礼物,自以为’上流阶级’,不过投胎好。如果你父母生病了,你会干什么?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我只是无路可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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