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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闹事的大会上回来的船队朋友绘声绘色和王远讲,“你没看到当时的场景,好精彩,简直就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王远不解,“他阿爸贿赂,为什么要打他?”
“他们是一家子,他阿爸拿了钱还不是花在他身上?都知道他的村长是贿选来的,说不定贿选的钱也是趁我们不知道贪的咧。”
这么说好像有道理。王远问,“那你们还问了什么?”
光注意打人没人注意要问什么。那船员想了想,“问了何书记那五十万还能不能要回来,何书记说要不回来了。反正要集体搬迁了,到时候国家会补偿房子给我们,五十万就不要了。”
“那李书记真的要坐牢?”
“通知上念的是开除党籍,开除公职,还没说要不要坐牢。可能还要审问。”
任淮生终于回京述职了。任老将军虽然已经出院但是一直在家里面休养,出来的机会不是很多,他也顺便回家探望。等他回来的时候,帮助搬迁的部队也已上岸,等着干活。军营里面为了腾地方给这些人住,原本六个人一间的宿舍挪成了十二个人一间。喻烽的单人宿舍也腾了出来,和其他人一起住。
夏天晚上燥热,这里是没有空调的,两架风扇在天花板上转得人眼花。喻烽总是睡不好,从人堆里面爬起来到后头的瞭望塔去守夜班。一连好几天他都在那个地方一坐一个晚上,弄得值班的小战士非常不好意思,说队长你别守了我来吧。喻烽把他打发下去了。第二天轮早班的战士上来一看,小亭子里一地的烟头,哭笑不得。
直到有一个晚上,喻烽旁边的电话嗡嗡响起来。他接起来,“舢板岛驻岛部队,你好。”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说,“烽哥。”
喻烽挑了挑眉头,“你怎么知道我晚上值班?”
王远不知道他晚上值班,只是试一试,如果不是他的声音就挂断,“我猜的。”
喻烽低笑,“这么晚打电话来干嘛?”
王远不说话了。
喻烽耐着性子等他。王远说,“我想和烽哥一起看日出。”
喻烽嗯了一声,“好。”
日出来得早。海平面上的一行白帆擦过天际线时透出浅浅的青色,喻烽点燃的烟头对准那块缺角发出一圈暗金色的光来。喻烽深深吸了一口,那光圈陡然迸射出灼眼的光斑来,合着吐出烟丝又黯淡下去。喻烽对着电话筒说,“早上的太阳应该是红色的吧?”
王远噗嗤笑了,“对,早上的太阳是红色的。”
喻烽把烟放下,嗓子干得像是军营门口那棵老树树皮。他觉得喉咙在烧,烧得特别厉害,熬了一晚上的眼睛看什么都是有点红红的。他摊在小亭子的凳子上,风吹过他觉得有点冷,可身体里面又很热,像是太阳要从他喉咙里面吐出来一样。
一会儿太阳出来了。他迷迷糊糊看到了一盘太阳,特别红特别大。
王远在电话里说,“烽哥,我喜欢你。”
喻烽烧得脑子只剩下浆糊了,他下意识说,“我也喜欢你。”
说完他眼前一黑哐一声跌了下去。
“你这是自找的,不睡觉只抽烟他以为自己是钢筋水泥啊?”医务室小医生穿着个白大褂清凉凉地说,“过度疲劳昏厥,高烧,打了退烧针了,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底子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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