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贺玉楼从棋罐里执起一粒黑子,“那年中秋未下完的一局,月安,你这一子还未落。”
温月安脸上带着淡淡的追忆神色,全身像被一层带着暖意的光笼罩着:“是。当年你知道我要输,便不肯与我下了。”
贺玉楼眼底带着笑意:“怕你哭。”
温月安道:“我哪有那般输不起,明明是你……最是争强好胜。”
“好,是我,都是我。”
贺玉楼的笑意从眼底漫到嘴角与眉梢,“那今晚,不如将它下完?”
温月安看着贺玉楼带笑的眉眼,也浅浅笑起来,应道:“好。”
一盘残棋就这么放了几十年,终于等到要下完的一天。
钟关白去屋里拿了灯放在小几上,贺玉楼与温月安坐在棋盘两侧,重新下起那盘棋来。
季文台和贺音徐在旁边观棋,钟关白又去车里取了那六只螃蟹出来,拎着绑螃蟹的绳子说可以做中秋螃蟹宴。
没有人做。
这整个院子里只有两人会做饭,而这两个人现在正在下棋。
钟关白悄悄握着陆早秋的手进了屋:“陆首席,不如我们一起做饭吧。”
陆早秋点头,但他先出去打了个电话订好一桌酒菜,才返回屋中陪钟关白处理那几只螃蟹。而等他一进厨房,便发现钟关白正如临大敌地拿着一把剪刀,五只被捆好的螃蟹还在水池里,而那只已经被钟关白剪开绳子的螃蟹正在飞快地爬向门口。
陆早秋关上厨房门,那只螃蟹便又横着往另一头爬去。
“陆早秋。”
钟关白的视线追随着那只大螃蟹,严肃道,“幸好我们没有孩子。我连一只螃蟹都管教不好。”
陆早秋笑得无奈:“我来。”
其实陆大首席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来。
“小心手……陆早秋……你说我该把它夹起来还是捡起来,或者,抱起来?”
钟关白紧张地在厨房左右四顾,终于拿起一只锅与锅盖:“嗯,应该是关起来。”
他迅速把锅盖在螃蟹身上,然后就听到锅的内壁发出蟹爪碰撞的声音,再将锅微微掀起一点,把盖子塞进缝隙中。
“好了……”钟关白小心地托着锅盖,将那只螃蟹转移到了水池里。
“搞定它比搞定李斯特难。”
他站在水池边,跟那只螃蟹大眼瞪小眼,“你别这么看着我。”
陆早秋查了一下烹饪方法,照着准备蒸锅:“应该可以不剪开绳子直接蒸。”
钟关白把拎着绳子把那五只螃蟹一一放进蒸锅里,再用两只巨大的勺子把那只没了绳子的螃蟹夹进锅中,然后马上盖上蒸锅盖:“这样,直接开火就可以了吧。”
两人站在灶台前面,看着一锅螃蟹。
一秒,两秒,三秒……
那只没有绳子的螃蟹不断用钳子敲着透明的锅盖,小眼睛盯着钟关白。
四秒,五秒,六秒……
钟关白突然把火一关,端起那锅螃蟹。
“陆首席……要不我们把它们放了吧,院子里正好有一条小溪。”
他眼巴巴地看着陆早秋。
“好”陆早秋眼带笑意。
钟关白把所有的绳子都剪了,看着那六只螃蟹爬进了小溪里,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下的一块块卵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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