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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突然垂下来一道阴影,一只大手伸过来,握住她的脸。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神色惊惶,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知他要做什么。
大桶早已被他提了过来。
扯了块布,浸了热水,绞干。
章惕掰过她的脸,一点点擦去她脸上的血渍,动作飞快,下手微重,可却精准。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那双面具下的眸子,极致的黑,慑心的亮。
如同野豹捕食前一般,锐利极了。
他大手一挥,她身上的那些破布便散开落了下来。
岑轻寒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抬手环着身子,咬住嘴唇。
章惕拨开她的长发,拿布擦过她身上的细小伤痕,在她左肩处的那个朱字上逗留了片刻,长指摩挲了几下。
她颤抖,却不敢抬眼。
下一瞬人便被他抓着提了起来,身下长裙小裤被他除去,然后他抱起她,将她放进大桶中的热水里。
由冷及热,她浑身都在战栗,露在水外的两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水暖暖的,不一会儿便捂热了她的身子,她舒服地一展眉毛,老实地缩在水里,悄悄撩水,轻拭身上的血污。
章惕看了她一会儿,转身走回案边,拿过油纸包,打开,掰了一小块东西,然后弯腰,喂给她吃。
她吞下去,糜饼的味道,入口即化,长久空虚的胃像是受了刺激,猛地酸疼起来。
他继续喂她,看着她颤睫张嘴,小巧的舌尖偶尔滑过他的手指,湿漉漉的,像小猫。
“背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章惕冷不丁开口,声音寒冽。她正在努力地吞咽,听见后呛了两下,好像是被惊到了。
桶里的热水好似瞬间被加了一大把冰渣子,变得温凉。
岑轻寒抬眼,懦懦地对上他的目光:“少时同家兄一道玩耍,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了下来,被尖石戳伤的,旧疤。”
她的语气小心嗫喏,却无丝毫迟疑。
他低头看了她一会儿,又问:“赜北吴王肖塘为何要给你身上刺这个字?”
负。
一枚朱字如砂似血,横仰在她淡麦色的肩头。
历来贬流充军的罪眷们非罪大恶极者不行涅刺,纵是要刺,所刺之字也有常定,罕见朱墨单字者。
岑轻寒身子略僵,摇头:“不知。”
藏在水中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握了起来,指甲狠狠戳中掌心。
章惕忽然伸手,探入水中,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单手箍住她的腰,目光直劈入她眼底:“岑家一门谋逆未遂,是谓你负了他肖家王朝……”他声音停住,慢慢凑近她的脸,仍是凉寒:“还是他不顾多年情谊,将你贬充军妓,负了你对他的一往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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