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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闲时,她也会在府里的空院中张弓练剑,是多年来的习惯,亦是怕自己会渐渐手生;蓝音每回都在远处望着她,而她也从未刻意回避过蓝音,任蓝音对她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也知,他一定也对她在府上的生活了如指掌。
那一夜,他叫她从今往后都不必再装,她便就依他之言随着自己的性子来。多日来她是无所忌讳,而他更是无声纵容。
至今夜此时,就算是见她不过一身素袍入宫觐谒太皇太后及皇上,他也未有一丝不豫。
这等宠惯之度,已非“有意”二字可以涵盖。
但她亦清楚自己与他的关系,更不知他心中究竟想的是什么,又岂会真将他视作良人。
快近保宁宫时,他又开口:“背上旧伤可有再痛过?”
左背伤口处忽又热了下,她淡淡垂睫,摇头道:“未曾。”那药汤确是真效,再加上蓝音每日与她服的调理之药,多日来她身子的状况已是大有好转。
远远地,保宁宫阶前的宫人瞧见他二人行来,立马过来牵辔。
他先下马,然后转身张臂,将她从马上抱下来,低眼一瞥她袍子的领口,眉轻一挑,道:“若是当真不喜裙衫,往后便叫尚衣局特为你制些袍装。”
她抑着心跳,口中平静道:“王爷未免对我过宠。倘有一日我要软甲利枪,王爷莫不是也会替我备好?”
凌云在侧,这话如同轻沙飞过,倏然带起前尘旧事一片血腥之气。
第二十二章良人(下)
他抱着她的动作未变,脸色更未变,注视了她许久,最后一舒眉,从容一笑,牵过她的手,步入殿中。
可那笑意却是何等明晰。
她骨子里是什么东西,他又岂是不知?
傲然,贪狠,不屈。
此时她能静然蟄伏于他为她撑就的金殿华阙檐下,可心中念的终归是那一片染血疆场,漭漭风沙吹塑了她的坚硬脊骨,一时弯,一生韧。
殿内一室流金奢靡。
左下席间,韦氏倚身贵妃榻,顾茗陪坐在侧,面前两张朱案上已置晚膳碟肴。另一边,姜偾独坐案后,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殿中舞剑陪宴的清秀男子。
那男子身形清瘦,剑花卷袖,舞姿自有一派风liu雅韵,顾盼回首间望见姜乾入殿身影,当下折剑负手,躬身恭迎道:“王爷。”
姜偾这才回神,略似慌张地转眼去看姜乾,起身道:“皇叔。”
顾茗亦已起身相迎,婉颜垂首道:“王爷,王妃。”待见岑轻寒走近,才又抬睫轻望,抿唇笑道:“王妃可知王爷今日在宫中大动肝火,连午膳都未用?此刻但见王妃来了,王爷这火气才似消了些。”
岑轻寒笑而不语,转身向韦氏与姜偾见过礼,便随姜乾直入上首处那张一直空着的金案。
姜乾坐定,先是斟了盅温酒递与她驱寒,而后才侧眼看向姜偾,道:“陛下且自消遣,不必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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