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内,晚云几乎是掰着手指头过日子,每一天都漫长无比。
再熬两日,她便有整整半年没出过门了。
几个月舒适安稳的生活,让她已经没有初来时的惶恐不安,府外的北夷军依旧按时按点轮番值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在守卫这座府邸。
府中之人来去自由,只有晚云她们不敢出去。
周夫人、苏夫人和苏梅兰一心扑在孩子身上,倒也不觉得日子难捱,可晚云成日里无所事事,除了睡觉时周念非得她陪着,其他的时辰根本轮不到她带孩子。
她渐渐觉得无趣,把林府逛了又逛,从前还觉得这宅子大,现在熟悉后却好似突然变小了似的,她连哪个墙角下有老鼠洞都摸得一清二楚,更不要说哪个院里新移栽进一棵树,哪片池子里又死了几条鱼。
林夕每日早出晚归,两人打照面的机会不多,偶尔他回来早些,也不过是来偏院坐坐,给晚云送来许多衣裳饰,再给周念带些小玩意儿,未曾留下吃饭。
两个人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互不打扰。
这日清晨,晚云早膳还没用完,苏梅兰几人便匆匆放下筷子,抱着周念出门往池塘那边去了,听说今日府里要送来一种珍贵的额头红金鱼,而周念最喜欢看鱼抓鱼,她们自然不能错过这个让孩子玩耍的机会。
晚云也想跟过去看看,可没有一个人等她,待她囫囵吃下几口粥,再抬头时,屋子里早已走得空空荡荡。
她心里有些失落,顿时没了看热闹的心情,又一次百无聊赖地在府里闲逛。
路过林夕的书房时,她无意间往门口瞥了瞥,往日里这书房都是锁上的,可今天不但未落锁,门还虚掩着。
出于好奇,晚云走过去看了看,里面空无一人。
她推门进去,径直走向左手边的书架,从下往上一排一排翻看过去,想寻一些戏曲话本之类的书来打时间。
矮处的书架寻个遍,也没找到想看的书,她又踮起脚后跟,伸向最上面一层,用手指尖吃力地往外拨弄一本薄册子。
她刚好能挨着,却又使不上力,脖子正仰得酸,有些着急,一只手突然从她头顶冒出来,拨开她的手,轻轻松松地从架子上抽出那本书籍。
晚云顺着手臂,微微侧头看去,只见林夕站在身后,眼含笑意地冲她挑了挑眉。
脚跟落地,倏地一下子踩到他的脚尖上,晚云心中慌乱,急忙跳了一下,回身抵至书架上,欲和他保持一点距离。
可转过来她才觉,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空隙,面对面地挨在一起,而她因为站立不稳,一只手还扶在了他的腰上。
晚云紧张得呼吸都在颤,一双清澈明净的眸子在眼眶里滴溜溜打转,却不敢抬头看他。
林夕拉过腰间的那只小手,把书册塞给她,笑道:“你怎么脸红了?”
“有吗?”晚云愣愣地抬起头,“或许是方才踮脚时太用力,气血涌上脑子,脸色涨红了吧。”
他嘴角笑意未减,缓缓向后退去,直至坐回书案旁,目光始终紧盯着她。
“你坐到那边去。”他指指侧旁的一个小书案,“我的藏书都是孤本,从不外借,你若想看就得在这屋子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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