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也要试着与阎王搏一搏,把该属于姨母的寿命还给她。
晚云掰开她的嘴,把汤药滴进嘴里,喂得极其小心缓慢,足足花了近一个时辰,才把一碗药全部喂进去。
晚云稍稍放松一会儿,放下药碗,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在床边跪坐太久,她双腿已麻木无力,连起身都困难。
她正揉捏捶打着大腿,还没缓过劲来,门外宋夫人哭哭啼啼的哀嚎声便传了进来。
宋大人、宋夫人和宋朝雨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床前。晚云刚撑着床沿站起来,就被宋朝雨一把掀开,她踉跄两步,猛地一下往后仰去,直直倒在地上。
晚云躺在地上,缓了许久,望向房梁的双眸忽的又变得泪眼朦胧,她紧抿双唇,憋住鼻间酸意,强撑着身子坐起来。
看着跪在床边泣不成声的宋夫人,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慢慢平复心中的怒意,起身走出房里。
她在偌大的苏府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前院里。
灵堂内灯火通明,吊唁的宾客早已散去,晚云在门口转悠一阵,迟疑着走了进去。
屋内只剩下周砚的随行小厮,跪在软垫上,往盆里添着元宝黄纸。
“二爷呢?”晚云问道。
那小厮抬头看了看晚云,忙站起来行礼:“回二奶奶,方才将军府来人传话,说老夫人突然昏倒,二爷急着赶回去照顾,便留下小的在此处帮忙,也随时供二奶奶差遣。”
晚云在一旁的空垫子上坐下,一边继续往火里添纸钱,一边吩咐那小厮去给她拿些吃食过来。她现在又累又饿,连走路都没有力气。
空旷的灵堂内,只剩下火苗呼呼的燃烧声,或许是棺木里依旧空无一人,向来害怕死人的晚云,此刻却并不感到恐惧,而是在火盆暖暖的烘烤之下,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在又一次脑袋点下去,再猛然抬起之时,她恍惚间目光越过火光,看到对面有个人影。
晚云身子一颤,突然惊醒过来,捂住扑通乱跳的心口,瞪大眼睛仔细看着那人。
只见周穆盘腿坐在火盆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当现晚云受了惊吓,他严肃的神情又突然绷不住了,唇边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晚云神色有些慌乱,忙站起来要走,可刚迈开步子,就被周穆叫住了。
“你过来,我们说说话。”他语气轻柔,却带有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晚云停住脚步,又埋着头转回盆前,抱膝坐下。她想给他说句对不起,可纠结许久,始终开不了口。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看着盆里的火苗越来越小,其实都在暗中观察对方。
周穆忽地从地上抓起一大把纸元宝,猛地一下全扔进盆里,火光骤亮,倏然腾高,挡住了他们偷偷瞥向彼此的余光。
他的声音从火幕的另一边传过来:“晚云,你和周砚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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