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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东家命我给沈公子送信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忙不迭地从怀中掏出那被包裹了好几层的信递到沈瑞面前去。
沈瑞接过信,看着那厚厚的一摞轻轻挑了挑眉,但还是耐着性子一层层剥开,最终落到他手中的也不过是层纸的厚度,同旁边拆解开的一大摞外壳形成了再鲜明不过的对比。
沈瑞轻“啧”了声,一边拆着上面的蜡印一边随口道:“江家而今可有什么变动吗?”
这才过去几日,料想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只是他心中到底担忧着江寻鹤,才这般问。
谁知那仆役却挠着头道:“老夫人病逝了,前家主伤心过度干脆剃度去山上做和尚,为老夫人祈福去了,而今江家已经是东家在做主了。”
沈瑞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看过去:“剃度了?”
那仆役并未想太多,干脆地应了声。
沈瑞脸色却有些难看起来,他虽未亲自到过江东,但江骞为人如何,他确实再清楚不过,说他因着老太太去世而伤心欲绝剃度,简直是天方夜谭。
对外说是祈福,对内只怕是赎罪。
所以这短短几日之间,江寻鹤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手上拆信的动作加快,可抽出的只有再单薄不过的一张纸,就连上面的字迹也不过三两行。
“如意,江东此刻多梅酒,若你肯来,定然是欢喜的。”
——
江寻鹤在桌案前坐了一夜,数次提笔,却最终又总是被他撂下。
粗麻丧服就摆在离着他不过方寸的地方,分明是新做的,可他却总觉着上面散发着一股子霉味。
整个江家都好似处处藏着腐尸般恶臭。
江老太太和江骞什么恶毒难听的话都咒骂过了,那些仆役管事也什么漂亮恭贺的话都说遍了,可他仍旧好似被彻底隔离开一般。
就像是被困在一面再光洁不过的铜镜之中,他能瞧见外面的一切,可却始终间隔着,走不出也走不进。
所有人都或是敬畏或是怨怼地抛舍他,再划出一条再分明不过的界限。
他桌案上摆着的正是乌州刺史送来的一柄如意和一个平安扣,大约是出自同一块料子,瞧着甚是相衬。
让他恍然间生出些错觉来,就好像他只要伸出手就可握住般。
他想写信给沈瑞,让他来救救自己。
可最后,他只是再克制不过地在纸上写道:江东多梅酒,若你肯来……
若他肯来,便是再幸运不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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