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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润笑她惦记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她也不恼。
这些时日的相处,兄妹比以往亲了,长生不再怯生生,还抱着羽织的胳膊道:“表婶,待我纳好第一双鞋便给你邮寄到上海,明年入冬就可以穿了,穿我做的鞋子,雪天也不会打滑。”
秦羽织一愣,才想到是之前的戏言被丫头当了真,遂笑着说好。
“傻瓜,南方哪有雪。”长润道。
车子开得缓慢,一时,被人群逼停,是有游行的学生,他们敲敲车窗,随后每车投入传单,大字所书痛斥当局,维护人权主权,随后礼貌地将道路让开,车子挪动。
长泽凝着传单发呆,这路上,他鲜少吭声,与初来乍到那满眼雀跃的少年天差地别,秦羽织的担心说不出口。
火车站人潮人海,为免走散,苏间行将行礼堆在地上,自己握着一沓车票跑去检票口,遥遥指着这厢,不知说了什麽,那工人点点头,随后间行回来:“检完票了,我让他们把行李先搬上去。”
衆人登上火车,不几时,工人催促散落最后的旅人,豁然间,长泽从座位站起,赶在关门的剎那,跳下车,直奔闸口,警卫见势不妙,吹着哨子朝他追去,几乎同时,汽笛鸣响,火车缓缓开动。
长生一边着急一边拍打着车窗,渐渐地,不拍了,像是明白了什麽,她望向秦羽织,眼中有祈求,待得到回应后,释然地点点头。
这时候,警卫提着长泽的后领而来,说什麽也要捉到警卫处去。
“稍等,”秦羽织快步上前,问长泽,“你意欲何为?”
“我想留下来,”他低声说,又重複,“我想留在上海,像他们一样。”
“谁?”
长泽未言语,低下头去,羽织知道,是游行的学生。
何止游行的学生,封建之外的空气,自由、朝气、挑战、希望,任何一点,都足以使他心向神往。
“我既应允了你妹子,便要照顾好你,稍迟我会说服沈贺文为你办理入学。”
这孩子眼底有了生机。
苏间行去与警卫协商,对方满不情愿,放了人。
……
时光一晃,数月过去,日子就像当前的战局,焦灼僵持,政府的声明仍旧日日发,老百姓的生活照常过,明明并无大事发生,一根弦儿却总是松不开,不知何时何处,敌人丢下一枚炸弹,瞬间改变往后的余生。
这天,秦羽织终于等来了那通电话,那通告知她在上一部戏中塑造的角色获奖的电话。
濮振华比她本人兴奋,大手一挥,揽下所有工作,订礼服,写发言词,準备邀请函与礼物。
颁奖这天,业内来了不少人,完全感受不出战争的阴霾笼罩。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今日之后,我濮振华的名头将在上海响当当。”
轮到她上台,捏着阿濮为她準备的满满一页的‘辛酸泪’,秦羽织说不出话,望向观衆,底下有多年的朋友,也有一直以来视为对手之人,她们笑容得体端庄,而秦羽织却突然分不清她们的脸孔。
直到她将发言词揉碎、丢在裙下,说出那句话,人群的表情才稍微有了人间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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